李凌略有些奇怪,但還是老實作答:“是座師。”
張禾豐略略表現出一絲遺憾來:“哦?卻是何人?”
“正是我江城縣魏縣尊。”
“魏忠賢嗎?此子倒也不凡,老夫也曾與他有過一些交情,論才學,論品性,在年輕官員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李凌賠笑著點點頭,在如今這個尊師重道的時代,作為學生確實不好議論自己老師的優劣,只是在聽到那個古怪的名字時,他心里還是一陣別扭。
輕輕嘆了一聲,張禾豐才又笑道:“今日唐突著把你們請來,可不要見怪。只是之前老夫要忙一些俗務,又覺著你們會備考未必有空閑,所以就沒有急著請你過來,當面道謝。”
李凌隱隱猜到了對方似有收自己入門墻的意思,只是現在自己已有了座師,老人不好再提。不過他也沒有糾纏于此,便笑道:“晚輩可當不得儒師一個謝字,當日之事,只是湊巧,再加上晚輩確實不認同他們的那些看法,才出言駁斥。而且我相信即便我不站出來,以儒師之辯才,也足以讓他們丟丑人前。”
“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是會說話,怪不得短短時日里就能有所成就,還與萬家的人有了交情。”張禾豐被他捧得開懷而笑,隨即又道,“不過老夫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那商業之事確非我所知,真要與他們辯駁,怕也力有不逮,所以我對你的感激也是實實在在的,要不然只怕我多年聲名真就要毀于那一場了。”
李凌也沒想到老人會如此直白,只能陪著一笑,不敢多說。同時,心中卻也猜到對方為何直到今日才把自己請來,前幾日對方是去查了自己身世過往了,剛剛還不小心說漏了嘴。
老人這時又看著他道:“你能以寒門子弟走到這一步確實不易,老夫既然得你之助,總歸是要報答于你的。本來,我是打算將你收入門墻,如此哪怕你今科考不中舉人,也可在我跟前好好攻讀,等三年之后再考鄉試。不過既然你已有了名師,此事就交給他去頭疼吧。這樣,你有什么請求,只要不違背理法,老夫又能做到的,只管提出來。”
李凌是真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直白,先是一愣,隨即目光在徐滄身上一掃,便笑道:“長者賜不敢辭,既然儒師都這么說了,晚輩也不能不識好歹,那就煩請儒師能把徐兄收入門下。”
“嗯?”張禾豐大感意外,其實自己都已經算是明示了,就是想送李凌一份大大的前程——以他的名望,只要發句話,李凌哪怕這次考不中舉人,也有辦法讓他以其他方式進入官場——可這個年輕人倒好,居然把如此機會給了自己朋友。
徐滄更是徹底呆住了,回神之后更是雙目一紅:“李兄,這使不得。這回是你助的儒師,我能跟你來此見見儒師,聆聽一些教誨已是福分,如何能有此等妄想……”
“徐兄你這就太妄自菲薄了,你論才學為人只在我之上,只是因為家境貧寒,未遇名師指點才蹉跎至今,我也相信只要儒師真正了解你,就必然會答應收你為弟子。”李凌卻一副開誠的樣子,笑著說道。
這話還真就讓張禾豐來了些興趣,仔細觀察了徐滄幾眼,以他閱人無數的目力,發現眼前這個青年確實有著君子之風,雖然模樣普通,坐那兒又有些拘束,但確是一塊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