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的香閨內,讓一眾兩淮士子羨慕嫉妒恨的香艷場面卻并沒有出現,因為此刻這兒不光只有她和李凌二人,還有風韻猶存的徐媽媽。當然,更不可能出現越發刺激的雙人齊飛的場面了,因為除了他們,更有一個富態精明的中年男子也坐在李凌面前。
倒是本該是此間主人的素月,現在只能退到一旁,調弄著身前瑤琴為說話的三人伴奏,只是她的一雙妙目依舊充滿了好奇不住在李凌的身上來回打著轉兒。
中年人看著手中紙張,口中輕輕念出了上頭的內容:“花魁雖好,終有謝時。車馬冷落,不復前朝。聽我一言,可保艷名。詩詞小道,此為大略。”
念完之后,他又抬頭看向了李凌:“李公子所寫詩句果然字字珠璣,叫人心生感佩啊。不過……你之所寫當真發自真心嗎?”
能夠從一眾士子的詩詞中殺出來的筆下內容就是這幾句了。李凌能被他們如此重視,靠的自然不是某些風花雪月的詩句,而是實打實的利益!
因為他很清楚,無論是素月自身,還是整個紅袖招,對他們來說再好的詩詞也只是點綴罷了,素月作為花魁艷名的持久性,才是一切的根基所在。
而事實也證明他的猜想是正確的,這回不光讓他從兩淮士子中勝出,而且還見到了這位紅袖招的東家老板之一。
李凌端起茶杯喝了口其中香茗,讓頭腦間的醉意快些消散,口中則輕聲道:“要不是發自真心,我也不會寫這些東西了。閣下也覺著我所說的在理嗎?”
“當然在理,這十來年間,我洛陽城中便出過七八個艷名遠播的花魁,就是我嚴步鶴也曾炮制了三個與素月名聲相當的美人兒,只不過終究未能長久,隨時光流逝,她們也都一一泯然眾人了。
“都說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但相比于名將,其實美人的花期可要短得多得多了。長則兩三年,短則一年半載,她們便會被那些往日的恩客棄如敝屣……”
聽得這一番話后,本來空靈的琴聲陡然就是一停,素月的面上更是一慘,兩眼已然泛紅。旁邊的徐媽媽也是一臉悲傷,物傷其類下,也不覺想起了自身遭遇,想想五六年前,自己也曾艷名冠于京華啊。
李凌笑了下:“是啊,人終究是喜新厭舊的,尤其是這等歡場之上,那些拿著無數金銀只求一親香澤,在歡好時能說盡甜言蜜語的恩客們是不可能一直追捧某一個美人的。哪怕你曾是花魁,但只要別處園子出了個新鮮的,更吸引人的美人兒,他們便會頭也不回地離開。能做到從一而終者,萬里無一。”
頓一下后,他又看向嚴步鶴:“他們更不會在意為了培養出像素月姑娘這樣色藝雙絕的花魁,你嚴老板,還有整個紅袖招已經付出了多少代價和心血。不過你們也一樣,為了能把之前投入的金錢都撈回來,便會不計一切的利用素月花魁的名氣,盡可能地獲取好處。如此兩相而上,一兩年內,原本叫人趨之若鶩的花魁便很快就泯然眾人了。不知在下所言可在理嗎?”
嚴步鶴稍稍愣了下,旋即笑道:“真想不到李公子作為淮北才子,居然連這些我青樓內情都很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