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是戴宵的親信,可再親也沒有自身的官職更親啊,更何況……想到這兒,卞涌就是一聲叫:“部堂,下官知錯……”
“嗯?”幾乎所有人都猛一個哆嗦,這是要主動認錯了嗎?葉寬更是精神一振:“怎么說?”
“不敢有瞞部堂,江南稅賦一事下官固然盡心竭力,但因戴郎中所命,故而這山陰和臨安兩府的稅賦卻非下官所定……”卞涌的意思很明白,我把這一職權給交出去了,所以哪怕真出了什么狀況,也與我沒有半點干系。
葉寬卻有些氣樂了:“怎會如此?”
“只……只因觀政官戴萬春想要熟悉我戶部諸多事務,所以戴郎中就把這兩府稅賦一事交由他來處斷了。”說這話時,卞涌不自覺就垂下頭去,不敢與惡狠狠望來的戴宵正對。
葉寬的聲音隨之而起:“戴宵,可有此事?”
“有……有的。”戴宵是真沒想到自己的親信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一刀,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那兩府的相關文書卷宗他都仔細看過,確實做得沒有任何疏漏,即便稅賦比之去年有所增加,也是合情合理的。
戴宵自身固然有著足夠的底氣,可他明顯高估了自己侄子的心理素質。事實上,自從這場風波開始,許多人都把矛頭對準自家叔叔后,戴萬春就是一陣陣的恐慌不安,而當話題轉到江南稅賦,尤其是山陰臨安兩府內容時,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卞涌最后的出賣,終于是讓這個未經朝廷風浪的年輕觀政官瞬間崩潰,就在葉寬的目光從戴宵面上掃到他身上時,他便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與……與我無關,這兩處稅賦的厘定是李凌所作,就是有問題也是他犯下的過錯!”
“什么?”
這一回,葉寬,兩名侍郎,戴宵同時變色,其他官吏也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來——你們這是在轉賣貨物嗎?居然將如此大事層層轉手,從主事交到觀政官,再交到另一個在庫房打雜的觀政官手里?
要是放到后世,這還有一個專用名詞,叫作層層外包了……
這些人里,最感到震驚的還要數戴宵,他死死盯著自己的侄子:“你……你居然把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給他人幫辦?”
戴萬春低下了頭,不敢回話。但這時戴宵卻已經有些明白其中原委了,心頭一陣發寒,這下事情真就麻煩了,因為早從剛才李凌挺身指證就可知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下手更是犀利無比。而現在,這兩府的稅賦之事交到他手上,不正是授人以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