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字溫衷,聽說是你老師魏梁魏忠賢給你起的,取的就是溫和平和,與人和衷共濟之意,我說的不錯吧?”
“大人說的是,不過看起來我又要讓老師失望了。”李凌苦笑了一聲道。
“呵呵,你也知道自己此番所作所為大有不妥,有損我戶部上下一團和氣嗎?”葉寬頓時將面色一沉,似是怪責地說道。
“下官這也是沒有選擇,才不得不鋌而走險。”李凌卻并沒有順著對方的意圖認錯,而是緩聲道,“當時的情況,若真由著他們將此稅賦推行下去,江南兩府勢必民怨沸騰,到時追究起來,只怕最終還是要由人來擔責的。而若下官所料不差,這個人選只怕十有**要落到我的頭上。所以我也只是提早自保,同時也是為朝廷和百姓除弊!”
葉寬嘴角抽動了一下,想不到這個年輕人還挺能唱高調的,幾句話間不但把罪責完全推到戴宵幾人身上,還為自己做了最大的開脫。這哪是什么官場新人,老油子也不過如此了。
這讓他打消了原先想問的為何不早報于本官,非要將事情鬧大的說法,畢竟這等問題的答案是明擺著的,若李凌不把事情鬧到明處,一個官官相護,便可使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們確實罪不容恕,竟把朝廷賦予他們的權柄當成了為自身謀私的手段。但你的行為怕也沒有表面看起來的如此光明正大吧?你也真是好大的手筆啊,居然收買了諸多書吏差役人等,竟能讓他們在關鍵時刻共同聲討一名堂堂郎中,你眼中還有我戶部律令,還有本尚書嗎?嗯?”
這才是葉寬最耿耿于懷,最無法忍受的事情。李凌為了對付戴宵居然把這許多書吏差役都給串聯了起來,現在想想他們最后的指證,不少人都還覺著后背生寒呢。
是,這些人都是小人物,平日里隨處可見,卻又那么的不起眼。可也正是如此,官員們又往往會將他們忽略,做什么事情都沒有避諱他們。
以往大家都不覺著這有什么問題,但這次之后,情況就變了。就是葉寬,這兩天也是心下忐忑,不知自己以往的一些言行有沒有被人抓住把柄,會不會在某一天成為自己倒臺的致命一擊。
面對如此質問,李凌當即起身,鄭重拱手彎腰:“部堂大人容稟,下官確實曾勸說他們幫我為戶部除此大患。但若說下官真與他們徹底結交卻是太高看我的能力了,我終究只是一介觀政官,都沒個正經官身,這些衙門里的老人又怎么可能真與我一心呢?此番也只是湊巧了,正好戴宵幾人所為觸及了我戶部根本,大家也是因為義憤才和我有所配合。
“而且,那也是在大局將定之時。說到底,他們終究只是衙門里的一些小人物,個人的進退得失也皆在諸位大人的一念之間啊。”說著,他又誠懇道,“另外大人,經過此事,下官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的小人物是萬不可完全無視的,他們或許很難成事,但若要壞事,卻是輕而易舉。
“所以還望大人今后能整肅戶部秩序,同時也能讓這些小人物過得更好一些。如此,縱然真有什么人想要收買他們,怕也難以成事了。”
聽完這番肺腑之言,葉寬的臉色總算是稍稍緩和了些:“你能這么說,本官倒是放心了一些,也希望你真是如此想的。要不然,后悔的只會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