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真有什么謀略可以除掉巡撫一級的高官,只怕最先要做的也是把與自家有仇的兩淮都督費重給除掉,還輪得到柳潤聲?
楊輕綃卻顯然對此深信不疑,只試探著道:“你能先說說有什么籌謀嗎?”
“這個……說到底還是借勢而為,畢竟他柳潤聲官至巡撫,在朝廷里也必然多樹政敵,我只要把握到一個機會,就能將他鏟除。”李凌只能含糊著說了一句。
楊輕綃稍稍蹙眉,但也沒有提出質疑,只輕輕點頭:“希望你是對到底。”
馬車沿著寬闊的街道一路前行,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后,方才拐入內城南邊的長安坊,并最終停在了一間茶樓前。
相比于李凌所住的東城一帶,這兒明顯要熱鬧許多,各種店鋪酒樓林立,都有點像是東西市的意思了。不少附近的百姓都懶得去更遠的市場購物消費,直接就聚集在此,這就讓所有店鋪生意都相當不錯,包括這家名叫“清心居”的茶樓。
李凌隨著楊輕綃進門上樓,直登最高的三樓,沿途也沒見伙計什么的上來詢問,顯然這茶樓也是漕幫在京師的一處產業了。
來到最里頭的一間雅座,推門而入,李凌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迎面而來。那里頭正或坐或站著七八條大漢,寬大的長桌上不但擺著碩大的銅壺和粗瓷大碗,還橫著幾柄刀劍,墻邊則倚著兩樣長兵器,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寒光,而這些人聞聲回頭望向李凌的審視目光,比之兵器的寒光更叫人感到心悸。
“大小姐,他是……”一名長相粗獷,身如鐵塔般的壯漢挑著兩條掃帚眉好奇問道。
楊輕綃這時倒是顯得頗有氣勢,擺了下手道:“大家不要緊張,這位李凌李公子乃是我們漕幫今年新聘的供奉,都是自己人。”
“李凌……”另一個模樣斯文的男子微笑著打量了李凌一通,“我想起來了,當日太平渡一戰,好像你出了些力,所以幫主才將你引為供奉。可我聽說你可是朝廷官員,怎么就來見咱們了?”
他雖然是看著李凌問的問題,可其實卻是針對楊輕綃而來。可還沒等她說話呢,李凌已經先開了口:“因為楊姑娘覺著你們這次的行動太過魯莽冒險,很可能給整個漕幫帶來滅頂之災,所以才會讓我過來勸阻你們,畢竟我好歹算是朝廷官員,有些東西要比身在江湖的你們看得更明白些。”
楊輕綃和這些漕幫中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輕咦,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之色,尤其是楊輕綃,她更是驚訝地盯著李凌,很想問他為何如此輕易就把事情給說了出來,這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片刻后,才有人反應過來,死盯著他道:“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當著明人就別說暗話了,你們想要刺殺柳潤聲報仇,我能理解,但這事后患無窮,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放棄這個念頭,以更穩妥的方法來報此仇。”李凌夷然無懼地與他們一一對視,隨后更是拉過一張椅子來,很是隨意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