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再度一愣,隨即就想到了當日自己會試榜上的排名,那個極其特殊的第一百五十一名!當時這個名次就讓不少人提出質疑,其實就是李凌自己事后也不免覺著怪異,因為這實在太不合以往的常規了。
明明以前會試都只取一百五十名貢士,怎么今年就突然變成了一百五十一人,而且自己還是那個最為吊詭的吊車尾。只是當時一心覺著有了出頭日,想著這是對自己大為有利的結果,他才沒有深思。
現在,隨著皇帝這話一說,李凌也就明白了其中真相,有些錯愕道:“所以,臣是陛下特意提拔入的會試**?”
“不錯,這既是對你這樣的年輕棟梁的提攜,也是因為朕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進入朝堂,能為朕分憂。你也確實有自己的才干,至少之后殿試上的那篇策論的確足夠精妙,就是朕看了也是深受啟發啊。”
“陛下謬贊了,臣實在愧不敢當。”
“你不必過謙,朕所說也是實話,要是你確實才疏學淺,朕也不會一力把你提到探花高位了。這一點其實在你入戶部所做的那些事情里,就已經能瞧出端倪了。或許論圣賢文章你稍顯不足,但論經濟之道,你卻超過同儕許多。
“比如說你為了對付戴宵設下的這一計,就足見功力,就是積年老吏來了,也就做到這一步了。”
雖然這涼亭有著穿堂風襲襲而來,完全沒有外間炎夏的熱浪滾滾,但這一刻的李凌還是感到了一陣燥熱難當,后背瞬間被冷汗打濕,額頭也有滾滾汗珠流出:“陛下……臣……”
“怎么,你想不承認嗎?”
面對著皇帝審視般的目光,李凌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隨即搖頭:“臣不敢,臣知罪……當時,臣確實是出于無奈,才會,才會出此下策。若陛下要怪罪于臣,臣也不敢有半分怨言。”說著,就要再度下跪。
卻被皇帝擺手制止了:“你就不必跪了,朕也看得出來,你其實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事,同樣的,朕也不認為你在此事上做錯了。那戴宵以權謀私,中飽私囊確有其事,你只是用些手段讓其現形,只能說為朝廷,為朕除一蠹蟲,有功無過。”
“臣惶恐,不敢稱功。”李凌忙說道,同時已經反應過來的他心頭更是一陣發緊——看來自己在戶部的那些舉動居然全被皇帝看在眼內,這是專門盯著自己的安排嗎?可為什么呢,自己一個小小的觀政官,居然就值得皇帝花此心思了?
此等用心,真叫人受寵若驚,如芒在背啊……
皇帝顯然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惶惑,便是一笑道:“朕既然想要用你,自然要多了解一些你平日之作為了。你很好,此番在戶部無論是能力還是心性都沒有讓朕太過失望……”
看得出皇帝這番話是發自真心,李凌總算稍微放心了些。可還沒等他把心落回原位,就又聽皇帝說道:“不過此番有件事情你卻做錯了。朕來問你,你科舉入朝,卻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