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李凌有些感動地想說什么,卻被陸佑擺手打斷:“你聽我說。具體內情,本官雖然知之不詳,但當時太子與永王雙方以我戶部為戰場廝殺我在之后還是可以看出端倪來的。
“也只有溫衷你有這等手段與膽量,敢把所有人都耍弄一遍了,換了他人,只怕真就要帶著我等戶部官員沖殺到這場紛爭第一線里,到那時,真就連死都不知是怎么死了。
“你可知道,就在這短短十幾日里,不光是咱們戶部,朝廷其他各衙門,也多有人因為各種名目而被降職罷官,尤其是御史臺,此番更是損失慘重,前后共有十多個言官被直接逐出衙門,他們都是在之前上疏彈劾咱們戶部之人。
“說到底,咱們也好,他們也好,那都是太子永王**手中的刀劍,壓根不由著自己來決定做什么,至于后果就更不好說了。而且我還聽說了,不出半年,江總憲怕也要官位不保,只能提早致仕了。”
說這些話時,陸佑一臉的心有余悸,而李凌聽完這些朝中變故后,也是面色凝重:“這場風波竟牽連了這許多人嗎?”
“是啊,所以我后來也就釋然了,甚至對溫衷你都多了些感激,要不是你臨時用計,給他們來了個偷梁換柱,只怕我們的下場會比他們都不堪十倍。到那時,才真叫走投無路啊。”
李凌看得出來,這番話乃是發自陸佑的肺腑,他也確實被這一場風浪余波給嚇到了,便拱手道:“大人能理解下官苦衷,真叫下官汗顏哪。當時之事,下官也確實是想不出更好的對策來,只能賭上一手。總算運氣不錯,才沒有深陷其中,不過終究還是連累了不少同僚。”
陸佑擺了下手:“你不必如此,官場之上素來如此,尤其是在波譎云詭的京師,往往一個浪潮起落,就有無數根本無辜的官吏就此遭逢滅頂之災。所以你我要做的,就是妥善保護好自己,莫要被人利用了。”
“下官謹記在心。”李凌由衷說道,隨后又試探著道,“對了,大人,既然京城官場如此兇險,咱們為何不離開此地,去地方避避風頭呢?”這確實是他最近想到的一個辦法,遠離這兒的紛爭,畢竟自己人微言輕的,哪怕有皇帝罩著,在京城也不安全啊。
陸佑卻是一聲苦笑:“你道大家都傻嗎?不瞞你說,如今朝中中低層的官吏,哪個不想去地方任官,可這卻是談何容易啊。”
“這……任地方官很難嗎?”李凌不解道,他之前還真沒關注過這一點。
陸佑見他果然不是太懂,就幫著釋疑解惑:“這京官想去地方任官,說易也易,可要說難呢,卻也是困難重重。
“說容易,是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他們想要去地方任一主官自然輕而易舉,甚至有時候因為做錯了事,也會被遠貶出京,任一地知府知州什么的。不過如此一來,他們再想回朝,卻也難了,非得立下大功,或是陛下要用到他們,才會特旨召回。可即便如此,再回朝中,怕也不可能如當初般大權在握了,幾年蹉跎下來,恐怕早被原來的下屬超了過去,原來的位置也早被人占去。所以說,能輕易去地方者,是絕不會離開京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