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這一片生機勃勃中,也隱藏著某些冬天時所沒有危險。那些郁郁蔥蔥,紅綠交映的花草間,很可能就躲藏著已從冬眠中醒來的某些劇毒蛇蟲,一個不小心,被這些毒物咬中,那就會在短短片刻間喪命。
這一威脅在連接滇黔兩地的官道上便時有出現,更別提那些更為荒僻,行人更少的山林小道了。而銀馬道,就是這么一條不屬于官道范疇的山間道路。
黔州因為受地理環境的約束,這兒能出產馬匹的地方確實不多,所以多年來,龍家需要馬匹都是從滇南購入。而除了作為統治者的龍家主宗外,其他各宗也有在私底下跟黔州購買馬匹的交易,尤其是坐擁銀礦,身家豐厚的二宗,更是經常會從滇南購入自己想要的馬匹兵器等物。
但這等事情是絕不能讓主宗抓到的,所以一直以來,他們與滇南的交易都在暗地里進行,也不敢從主要官道往來貿易,那就只能另辟小路了。這條繞山而行,比官道狹窄崎嶇又兇險了許多的道路就被他們走了出來,因為雙方是以銀子和馬匹做的交易,所以便被當地人稱之為銀馬道。
這是一條幾乎貫穿兩省間數座高山的道路,有的地方平坦,可容隊伍從容而過,但有些兇險難行的地段,卻只能容一馬小心翼翼地過去,真就是在懸崖峭壁間走出的一條通道了。而這,也就制約了商品貨物的流量,也正因如此,其實早已知曉銀馬道存在的主宗才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并沒有真強硬地進行阻撓。
不過今日,隨著龍家劇變,這條銀馬道反而可能成為拯救主宗的關鍵道路,在這上頭趕路的隊伍,或許將成為左右這一場變故的最重要的一塊砝碼。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身上責任重大,所以這一路這支商隊的上下人等皆都保持著絕對的謹慎與小心。不光是行蹤于山中時刻提防著可能存在的危險,到了夜間宿營時,他們也是會留下三成人守夜防御,不給任何外敵以可趁之機。
如此十多天路趕下來,整支隊伍都是平平安安的,照著速度推算,再過個五七日,就能抵達都勻地界。這讓大家的精神更感振作,只覺勝利已在眼前。
作為這支商隊名義上首領的白聰這時刻意放緩了速度,退到喬裝的李凌身旁,笑著說道:“李公子,這一路可真辛苦你了。好在,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只要再穿過前方的鷹嘴口,接下來一路便再無任何險阻了。”
“我可算不得辛苦,還是白兄你和諸多頭前探路的兄弟們更艱辛些。”李凌策馬緩行著,口中客氣道。隨后,神色又是一肅:“不過還沒安全抵達都勻,我們就絕不能放松了,那鷹嘴口可是相當兇險嗎?”
“正是,那邊算是整條銀馬道上最兇險的三處關口之一了,須得直上直下地往前,身邊就是懸崖峭壁,馬是絕對騎不了了,只能牽了緩緩而過。而且整支隊伍到了那邊也必然要拉長,所以以往有山匪作亂時,那邊就是最容易遇敵的關口。”白聰說著又是一笑:“不過李公子你們放心,走了這多年的銀馬道,咱們別的本事不敢說,防著鷹嘴口的手段還是有些的。”
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李凌也笑了起來:“那就全靠白兄你帶人趟出個安全來了。”
“好說,那我先走一步,你們再跟上。照速度推算,今日天黑前,咱們整支隊伍都能走過鷹嘴口,明日開始就能提速了。”說完,他一策韁繩,就又來到前方。
李凌幾個目送他一馬當先向前,又走了有一個多時辰后,本來就不甚寬闊的山道已急速收縮,同時地勢開始不斷提升。但因為前方是一個接近九十度的大彎的關系,卻讓還在這邊的李凌等人無法看到前方道路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不過有一點李凌卻是清楚的,那就是他們已來到鷹嘴口前,必須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因為要是真有敵人想要阻攔襲擊,這兒便是他們最后,也是最好的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