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邊學道早早就來到了戶部衙門。
雖只短短兩日,對他來說卻不啻于兩年一樣的漫長,即便沒有叫人去刻意打聽,外間對自己的議論卻還是止不住地傳入耳中,讓他寢食難安,精神不濟,整個人都是恍惚著的。
這一路走向公廳,邊學道遇到了數名下屬官僚,他們自然是一一與之見禮,可不知怎的,在看到他們與往日沒什么區別的笑容時,邊侍郎總覺著其中另有深意,好像是在笑話自己,懷疑自己……
可問題是,他還沒法揪住某人問他到底在想什么,那不是做賊心虛了嗎?于是進入房中的邊學道變得愈發煩躁,雖早早落座,可直到日上三竿了,也沒處理掉一件公務,更多時候都只在發呆。
手下人等自然也知道近日上司心態如何,不敢前往打擾,只能偷偷在門外觀察,直到巳時前后,才因故不得不上前稟報:“大人,皇城司差人前來,說是請您往那邊說話。”
正自胡思亂想的邊學道猛一個激靈:“皇城司?他們來找我做什么?”話一出口才想起昨日洛陽府送來的消息,那與報紙相關的縱橫書局的家伙都被皇城司的人拿了去,顯然這案子就落到他們手里了。可在想明白這一點后,他的神情更是一緊,這皇城司可比洛陽府更難打交道,恐怕就連永王殿下都難以向他們施加壓力啊,如此這案子可不好辦了。
雖然心存顧慮,但這事終究避不過,邊學道只能是一咬牙道:“備車,本官這就過去。”即便如此,他依然相信這次的事情自己還是能掌握主動的,終究那些所謂的罪過都過去多年了,無論人證物證都不好找,大可以咬定對方是在誣陷!
更衣出門,小半個時辰后,邊學道終于來到皇城司,并被他們的人很快就請到里頭,來到一處廳堂前,然后他就瞧見坐在堂側的永王孫璘,這讓他在一愣,心頭更是一穩,靠山在此,自己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昨日永王在皇城司里逗留了許久,終究沒能等到李凌到來。但他卻并不氣餒,還留下了話,若是今日開審,必須給自己傳話,自己將前來聽審。于是個把時辰前,皇城司就真派人去刑部傳了話,而他也果然應約而至,還比作為當事人的邊學道都早了一些呢。
作為身份尊貴的親王和朝中要員,在這堂上自然要為他開辟出一個符合其身份的位置來,就選在了主審官旁邊,寬大的椅子跟前還有一張茶幾,擺著干果茶點,算是服侍周到了。
不過孫璘對這樣的安排并不是太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這場堂審會是個什么走向和結果。也沒讓他等太久,隨著邊學道趕到,作為主審的呂振便迅速宣布開審,并立刻叫人將相關人犯全部帶上堂來。
沒有如一般審案般的驚堂木亂拍,呂振只是大聲喝問著書局眾人的身份,而后隨著他們的講述,確定了那篇文章的作者是誰。當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同樣有座位等在堂下的邊學道的臉色就是一變,他還是剛剛知道這篇給自己帶來巨大麻煩的作者身份竟是李凌呢。
他是真沒想到啊,這個年輕下屬的膽子竟會大到這般地步,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寫文攻擊自己。而更叫他感到不安的是,這家伙是怎么掌握這許多往事內情的?難道他為了對付自己,早就在做安排,甚至之前那一年里,有許多時候都在忙于此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