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靜悄悄的再無人開口,關鍵四人只是不斷偷眼打量對方,猜度著對方心中有何盤算,考量著自己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才最穩妥。
時間就在這略顯沉悶的情況下一點點流逝,很快,午時便已過半,外頭傳來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邊學道心頭一緊,迅速轉頭朝外一看,就瞧見有十多個衣著長相都極其普通的百姓被皇城司兵馬拱衛著,戰戰兢兢地來到了堂前。
然后楊晨便在門外稟報:“大人,卑職奉命已將相關人等全部帶來。”
“好,那就一個個問吧。”呂振點點頭,當即一指排在最前的一人:“你且進來回話。”
這位看著四五十歲年紀,一臉的風霜苦相,顯然是老實巴交的人物,此時被帶到如此森嚴的堂審現場,早嚇得身子都發軟了,趕緊跪地先磕頭:“小人黃九叩見大老爺……”
“你是哪里人氏,可知道自己因何會來此嗎?”對上這樣的普通百姓,呂振說話時也放緩了聲調,好像生怕嚇到了對方。
這黃九忙略略抬頭,有些緊張道:“小的是湖廣安陸人氏,是因為幾月前有人找到小人,說是可以為小人被冤死的父親翻案,才特意前來京城的。”
“哦?你父親因何蒙冤而死啊?”
“我黃家本來在縣內也有良田五百多畝,卻因被本鄉一個官老爺家人看中,他們居然就要用每畝二兩銀子跟我們收買土地。這個,大老爺明鑒,在我們老家別說二兩銀子了,就是十兩,想要買下一畝上等良田也不容易,我老父當初自然是不肯了。
“可結果,就因如此,我們得罪了那個大官家眷,然后不過半年時間,地方官府就以我父販賣私鹽而將他捉拿了去。大老爺明鑒啊,咱們黃家世代清白,哪有可能去做那私鹽販子啊……可結果,那些官老爺們壓根不聽,只是一味對我父親用刑,直到屈打成招,然后再把我家中田產一并抄沒……”
這位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家冤情,一旁的邊學道已聽得面色陣陣發白。事實上,自當此人道出自己的來歷后,他便知道情況大不妙了,因為他正是湖廣安陸人,而此事仔細想來,他也是有些印象的。
那都是家中子侄輩做下的勾當,像邊侍郎這樣的朝中高官,家人在本鄉自然是橫行霸道,說一不二的存在。既然看中了那黃家的幾百畝良田,對方只有乖乖低價賣出的份兒,像他們這般死扛的,下場必然凄慘。
他只是沒想到這事竟已被洛陽的李凌給知曉了,還把苦主都給找到帶了來,當場和自己對質,這下可真有些麻煩了。
情緒不安之下,邊學道就連那黃九之后又說了些什么都沒怎么在意,只是在那兒一個勁地想著如何應付。但這又談何容易,心里還沒個準主意呢,前方主審的呂振已看向了他:“邊侍郎,對此指控,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本官已久未回鄉,到底有無此事也不得而知。”邊侍郎只能含糊其辭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