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佑身上確實未見有什么嚴重的傷,也就臉頰等處稍有擦傷,那是當日被拖下馬時摔出來的,但此時也已愈合結痂。而且他整個人的精氣神也相當不錯,更不像是被人嚴刑逼供過樣子。
可問題是,楊萬全剛才那話的重點是他有沒有被屈打成招嗎?他根本就是在質疑李凌所告非實啊,可被他這么一問,反倒把重點給帶偏了。而更叫人在意的,是李凌最后那一問,你楊同知是否也和此案有關?
這讓楊萬全陡然一凜,立刻就想要否認此等指摘,可還沒等他想好怎么反駁呢,魏梁已搶先開口了:“本官也覺著此事有些奇怪,楊天佑,你讓楊同知救你到底是何用意,還不從實招來!”說著,已砰的一拍桌案,這回用上了驚堂木,那氣勢比之前更盛。
“我……下官……下官只是因為心中不安隨口這么一叫罷了……”楊天佑趕緊解釋了一句,卻有些蒼白無力,而李凌則抓住機會駁斥道:“我看未必吧,你這分明就是下意識的舉動,也就是完全發自本心的,因為你很清楚,如今只有楊同知能救你,也只有他會救你,所以才會如此急切地向他求救。”
頓了一下,又再度抱拳:“府臺大人,在這兩份供狀中,那徐家家主徐紫洋還曾提過,其實他們如此謀害本官也非為了自身,更是為了一群人能獨占松江諸多好處,若下官所料不差,這些也怕也包括了府衙內的一些貪官污吏!
“他們為了自身利益,不斷侵吞小民產業,在華亭縣,就是如徐家般一手遮天,在江湖上,便是大江幫等無法無天之徒,但除此之外,我相信還有官府中人為他們靠山,幫他們善后遮掩。
“而下官的突然到任,再加上不愿與徐家同流合污才使得他們心生不滿,想借由上司衙門之力來打壓于我,不料下官還是不肯收手,于是他們才會鋌而走險,用上了行刺手段。大人,下官承認,之前楊天佑來時,我并未賣他面子,不肯依他所言將縣衙內那些只聽徐家之命行事的差吏重新招回,還將他驅逐出縣衙,這才招來了他們的瘋狂報復,甚至不惜刺殺于我!”
“你……你簡直是含血噴人,本官何時與那等江湖賊匪有過勾結,這都是你的編造誣陷!大人,你可要為下官做主啊!”楊天佑當即大聲反駁,情緒也是極其激動,不過他所叫的大人卻是同知楊萬全。
可話說到這兒,楊萬全已顧不上理會這名下屬了,他的心也陡然被揪緊,一個極其不好的感覺生起,這李凌幾句話間,居然有把自己也拖下水的意思?他哪來的膽子,又哪來的什么證據?
“大江幫刺客,徐家眾人的供詞都在此處,本官可沒有信口胡說!還有,就在你被我驅逐出縣衙后不久,我便遭遇刺殺,還敢說這兩者沒有聯系嗎?還敢說這不是你為了挾私報復而指使的行刺?”李凌一臉憤慨地盯著對方,“還有,適才本官入府衙時,說了要見知府大人,卻被人強行帶到同知大人面前,他還想要將我把楊天佑交出來,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若你二人沒有私相授受,沒有勾結同謀,楊同知為何要幫你保你?若非有楊同知這樣在松江多年,掌握了府衙諸多大權的官員做主,你一個小小的經歷官又豈會與地方豪族,江湖幫會達成合作?”
在深吸了一口氣后,李凌用最簡潔的語言做出了最簡單明了的最后推斷:“府臺大人,下官可以確認,他們幾方早已勾結在了一處,就是為了侵吞我松江財富,掌握整個松江府的權勢,還請大人拿下相關人犯,細細盤問,自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