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縣令施加的巨大壓力下,溫縣丞和田主簿兩人再不敢為徐家說話,更不敢把關于他們的事情往下拖,不過兩三日間,相關的告示榜文已張貼到了縣城各處,又三日后,連下邊的諸多鄉鎮也都傳開了縣令要為民做主,打擊為禍當地多年的徐家的說法,并讓全縣苦主前來告狀。
一開始時,攝于徐家多年來的惡名兇名,許多百姓對此說法還將信將疑,不敢付諸行動。但隨著之前一些事情的不斷宣揚流傳,當大家得知縣衙不但不再受徐家控制,還把徐紫洋等一干徐家重要人物都捉拿入獄后,百姓們終于沒了顧慮,紛紛跑到縣衙告狀,訴說著自己的種種悲慘遭遇,還有徐家犯下的無數罪行。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時間里,華亭縣衙門成了整個松江,甚至是江南地界最忙碌的所在。每日里,都有數十含冤的百姓跑來控訴徐家對自己做下的惡行,從侵占人田畝財產,到霸占人妻女;從因為一件小事把無辜者打得重傷甚至死去,到害人性命,扒人祖墳……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多聳人聽聞,聽了后足以讓每個有正義感的人都義憤填膺的案情被送到了李凌面前,交由他和徐森來一一處理。
其實這些案子幾乎都不用審的,這些年來徐家在華亭一手遮天,肆無忌憚,其中族人確實干下了太多人神共憤的事情。只是以往他們控制了縣衙,又用手段讓全縣百姓上告無門,最后只能默默忍耐。
而現在,他們的倚仗徹底消失,這些年作下的孽自然就盡數暴露在了陽光底下。李凌要做的,只是看一份狀紙,便讓人去把相關嫌犯拿進縣衙,然后一通連嚇唬帶板子,就能讓其乖乖地把一切都交代出來。
這些被相繼拿進縣衙受審,再投入大牢待決的,居然多半都是曾經在縣衙內任職的徐家人。至于徐家其他人,最多也就做點強買強賣,或是以次充好之類的錯事,大家都顧不上與他們糾纏了。
于是,往日縣衙的主宰,現在全成了階下囚,當得知這一結果時,滿城受難的百姓更是對李縣令感恩戴德,李凌在民間的聲望直接就達到了一個最高點。
如此眾多的罪名光是整理成冊就是厚厚的三大本,當徐森按李凌的意思將這些罪狀都抄錄成冊時,臉上更是露出了驚訝之色,久久未能平靜:“想不到我徐家上下這些年來真就做了如此多為害百姓之事,而我居然還與他們為伍,實在叫人無地自容啊……”
看著一臉慚愧和后悔的徐森,李凌也是一聲嘆息:“這便是當地豪紳與官府徹底勾結在一處的結果了,而且這些年來不只是雙方勾結,完全就是徐家取代了官府,如此一來,再無人能治得了他們。不過你也不必如此不安,生為徐家人不是你能選擇的,至少你沒有干出為非作歹的事情來,這已是極不容易。”
“呵呵,獨善其身,或許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吧。”徐森苦笑一聲,心情依然沉重。
李凌卻搖頭,正色看著他:“不,你還能做兩件事情,為徐家贖罪。其一,幫我把個中緣由給查明白了,為何徐家能肆無忌憚到這般地步,哪怕他們確實控制了華亭縣衙,府衙那邊也有人護著,可照道理也不可能做到封堵所有苦主的嘴啊。尤其是那些被他們害死至親之人的苦主,如此仇恨,不能在縣衙,不能在府衙討一個公道,還不能去金陵,去臨安,甚至去京城嗎?”
李凌這一說讓徐森的面容陡然就是一僵,片刻后才道:“是啊,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這些苦主以前確實曾來縣衙告狀,只是結果……雖說有了前車之鑒其他人再不敢把狀告到縣衙,可更高的衙門總不能也都護著我們徐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