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身后的那些漢子,這時也都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一個個揮舞著手中工具,如野獸捕食獵物般殺向剩下那幾個早被嚇住的村漢。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屠戮,村民們縱然有兩膀子力氣,在面對如此兇悍的攻擊時也壓根施展不出來。何況,他們個個赤手空拳,又怎能抵擋這些勢大力沉的工具的襲擊呢,慘叫聲里紛紛倒下,讓雨水沖刷著身體,帶著他們流出的鮮血,蜿蜒而去。
只有姚千,因為是第一個察覺有異的,及時向后跑去,才暫時與這些可怕的家伙拉開了一定距離。但也只是暫時而已,對方在解決了其他幾個村漢后,便是一聲獰笑,快速自后追來,幾息后,他就能感受到身后有東西快速襲來。
都沒經大腦判斷的,姚千便急速一個下伏,呼一下,還真就躲開了一柄轟向自己腦袋的大錘,但他的身子也因此一頓,腳下被臺階一勾,便往前撲倒。
砰!一只大腳正好這時趕到,重重踢在了他的腰側,把他整個身子都踢得騰空而起,最后砰一下砸在了后方的堤壩上,震得沙石一陣簌簌掉落,也撞得這條還算壯實的漢子連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就暈了過去。
“動手吧。”為首的男子已回刀入鞘,都沒在意對方是否已死,就直接下令掘堤。只要這河堤一開,被擋在外頭的洶涌河水一旦破堤涌入,整個下姚村便將徹底消失,更別提這么個半死不死的家伙了。
那幾人沉聲答應,立馬上得壩頂,各自找到了目標位置,開始揮舞起手中工具,砰砰地敲打鑿動起來。
修筑堤壩是個氣力與技術同樣重要的工程,其實毀掉一條堤壩也是一樣。不是真就在某處開幾個缺口,引得河水進入就能讓整條堤壩徹底完蛋了。還是得選擇一些堤壩的脆弱處,以及河水沖擊最大處施為才行。
而且,他們幾個在毀堤的同時還得確保自身安全呢,所以這活計就更要仔細了,不能全毀,得給堤壩留一線,等他們破堤遠走后,才能出現潰堤的現象。
于是他們的每一下都顯得很精細,很小心,當當的鑿挖之聲,在這個雨夜里不斷響起,頗見規律。
時間隨著他們的舉動不斷推移,一盞茶工夫已經過去,十年前無數人花了兩年才徹底修建好的堤壩上已經出現了數個深淺不一的坑洞,同時還有一些縫隙隨著他們的鑿挖擊打而開始變粗變深,向四面八方蔓延開去。
只要再過半刻,一切就能按照既定的方略成功。到時,只消一個浪頭襲來,堤壩便將潰碎,華亭便成澤國。百姓成為流民,整個華亭,整個松江,整個江南,都將陷入到最徹底的混亂之中,那便是圣教趁勢而起的絕佳時刻了!
那名為首的漢子眼中跳動著幽幽光芒,與手里那即將熄滅的火把互相映照著,顯出了幾分扭曲的興奮。可驟然間,他眼中的興奮就是一變,化作了一片警惕,目光迅速朝下方望去:“什么人?”
在一聲點破的同時,他已抽刀在手,人跟著快速往下沖去。在他想來,應該是這邊不斷鬧出的動靜驚醒了下方村落里的人,所以只要將人殺死便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