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帥如此想法實在有些過于莽撞了,難道忘了三年前那場失利了?主動出擊,只會使我邊軍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失去了城池庇護,咱們的軍將真能在兇悍好戰的鬼戎人身上賺得便宜嗎?”立刻,又有一名文官站出來反駁道。
“那是因為當時我們輕敵所致,但有過教訓后就不同了……”樞密副使也跟著出聲支持自己的上司。
一時間,文武高官便在皇帝面前激烈地爭論起來,各說各的道理,直把個勤政殿吵得如同街頭菜場一般。
其實這樣的事情以往也多有發生,因為文武并重的原則,大越朝的文武官素來是誰也不服誰的。只是隨著這些年來戰事變少,武官勢力才被一點點壓制,但顯然他們并沒有就此罷休,這回抓住機會,又想靠著主動出擊來撈一把功勞了。
但是這顯然不是眾文官所希望看到的,自然是極力阻撓。而皇帝坐在上頭,對此卻是見慣不怪,居然就饒有興致地聽著他們互相辯駁,直到雙方把話說盡,他才看向陸縝:“陸卿,你以為呢?”
作為朝中地位最高的官員,陸縝今日是出奇的沉默,直到皇帝動問,方才上前回道:“陛下,臣以為齊帥所慮不無道理,自三年前那場失利后,數年來北疆處境越發不堪,總有鬼戎小股軍隊犯我邊境,縱不傷脾胃,對我北疆治理多少是有破壞的。
“而且,長此以往,便會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或許今年來犯者不過兩萬兵馬,到了明年就會到三萬四萬,總有一日,會對我北疆造成極大威脅。所以主動出擊,御敵于國門之外,不失為一個辦法。
“不過,臣以為眼下的局勢卻不好急著在北疆大動干戈,這一來嘛,在于三年前那一敗后,軍中將士或心生畏懼,或急于求勝,若無一個可以扭轉將士心態的名將,怕是難以有必勝把握啊。”
“陸相,你這話是不是有些過于絕對了?如今鎮守北疆的都是我大越幾十年的宿將,他們論威望,論能力,都足以鎮守一方,豈會有什么差錯?”齊衡有些不滿地反駁道。
“齊帥你也說了,他們是鎮守一方的良將,而非開疆拓土,可以一己之力,掃平漠北的將星。倘若齊帥你真覺著如今北疆有哪人能比得了漢之衛霍,唐之李薛,我自然不敢再做阻撓。”
好嘛,這一開口就把前朝能開疆拓土,把匈奴突厥等外族殺得屁滾尿流的衛青霍去病和李靖薛仁貴都給搬了出來,這就讓齊衡沒法反駁了。大越開國時或許有這樣不世出的天才將帥,可到了如今,卻是半個都沒有的,他這個樞密使親自去了,也沒這等本事啊。
陸縝壓住對方,又是一笑:“何況,我這兒還有另一道顧慮呢。”說著,又沖皇帝行了一禮,“陛下,用兵之道臣固然比不了齊帥,卻也知道一個最重要的道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一旦真要對北用兵,糧草調動必然極大,可如今朝廷國庫情況卻不容樂觀,已近年底,江南的賦稅錢糧卻尚未運到。”
“這是怎么回事?聞銘在做什么,朝廷不是一早就已給他下旨,讓他只減免當地兩成賦稅,并盡快將稅賦送來了嗎?”皇帝臉色一沉,寒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