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暴雨般的一番指責頓時讓費重啞口無言,無法辯駁。其實他心里也慌啊,雖然不像文官那樣時刻把忠孝二字掛嘴邊,但他對家中老父,那也是極其孝順的,一旦想到他老人家可能遭遇不測,整個心都在受著煎熬。
還有他留在家鄉的兩個兒子,可是費家將來的指望,要是真被害了,自己可就后繼無人了。越想之下,費重心里的恐慌情緒就越強烈,甚至都沒法開口說話了。
而劉度反倒放開了,繼續指責道:“還有,你可有想過他們會不會索性將事情徹底鬧大,甚至告到京城去?要真鬧將起來,你我能讓所有人都嚴守秘密嗎?到那時,別說你我只是地方小吏,就是朝中宰執都未必能保得住性命。”
“他們不敢……”費重終于給出了一點反應,但話沒說完,就被搶白:“之前看著他們確實投鼠忌器不敢把事鬧大了,可現在恐怕就不一樣了。現在漕幫內肯定有高人控制了局面,那人就是抓住了咱們的弱點給出了回擊。而這還不是最叫我感到擔心的,最可怕的是,說不定他還巴不得我們殺了楊輕侯等人呢。
“只要他們一死,漕幫就真由那人說了算了,到那時我們不但會因此付出沉重代價,而且還連一點好處都撈不到,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好處嗎?”
當這番推論砸到費重臉上時,他最后那點堅持也已消散,整張臉不住地扭曲變色,最后頹然坐在那兒,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是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如此地步,現在反倒是他們被放到了投鼠忌器,左右為難的位置上。半晌后,他才喃喃道:“那我們接下來,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自然是與其他人商議。我想這次他們下手,必然不會只針對你我,其他那些官員的家人怕也落到漕幫之手。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只能是和韓知府、魏都督他們商議之后,再想個妥當的對策出來了。”劉度同樣無奈地給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而他的話倒是說中了,還沒等他們從這次的突變中定神呢,知府衙門就派人找了來,說是韓知府有急事相商。
兩人心知這是為的什么,也不敢耽擱,便又回轉府衙。等他們到時,魏閑和樓千歡他們也已先到一步,幾人的神色都很是難看,只消看上一眼,便能猜到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里,他們都經歷了什么。
最感焦慮的韓準這時也顧不上什么上下尊卑,官場規則了,當下就率先道:“看來各位應該也都接到那漕幫送來的書信和物件了吧?不瞞你們說,我妻兒便在今日被他們所擄。事到如今,我已沒得選擇,人,我是不敢再強留了,更不敢對他們用刑,你們要是還想堅持,我退出。”
“我也一樣,老母落入這些草莽之手,身為兒子心中惶恐愧疚,只求他們能安全,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樓千歡也跟著表態。
只有魏閑還在做著最后的努力:“你們想過沒有,他們未必真敢下手,或許我們還可以此為借口,公開他們的罪行,對他們用兵,捉拿漕幫上下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