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里,同一方天地,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當李凌終于和楊輕綃喜結連理的時候,同樣的二月初二龍抬頭,卻有人因即將面對的事情而心神不安,甚至是滿心恐慌,只想逃避。
姬無憂,這個數月前因羅天教事敗而不得不從江南倉皇出逃的年輕人,這時連他自己都不知身在何處。只知道在這短短的幾月間,他已輾轉多地,趕了好幾千里的地,直到三日前,才在這座之前都未曾聽說過的小縣城里落了腳。
這兒的環境可實在太差了,別說和當初在家時不能比,就是之前在金陵,居住條件也比這一處小小的院落要好上百倍了,而且那時至少還不用擔心有官府的人隨時殺來。
姬無憂倒是有心和羅天教這些家伙分道揚鑣,奈何他們雖口口聲聲稱他為少主,但態度上卻跟看賊似的,讓他根本沒法逃出那些人的看管。而且仔細想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姬少爺也確實沒法在脫離他們后自己養活自己。
這讓他到最后只能是選擇妥協,就跟著傀儡似的,隨那些家伙擺弄,一路從江南來到此處。然后就在昨日,那個臉上有道疤,自稱裴追的漢子又告訴了他一件事情——二月初二龍抬頭當日,也就是今天,羅天教就將聚集一干要緊人物,由他姬無憂正式坐上空置已久的教主之位。
對于這樣的通知,姬無憂卻是連半點喜悅的情緒都沒有,反倒滿是恐慌和擔憂。一兩年的相處下來,他早就知道了羅天教到底是做什么的,光是被他們裹挾著,被稱作少主什么的已經足夠讓人惶恐了,現在他們居然還要把自己推到教主的高位上?這要是一旦被官府發現,自己可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呀。
而且姬無憂還是深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一無高明的武藝,二沒有過人的權謀智慧,三沒有任何教中忠心班底,即便真坐上了教主之位又和現在有什么區別?還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這樣的教主之位有百害而無一利,做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只可惜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做主,他敢拒絕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點頭稱是。然后滿心憂慮,開始想念起自己唯一能信任的趙成晃來了。至少晃叔還在時,自己心里還踏實些,安全上多少有些保障。可現在嘛,真不知什么時候小命就要沒了。
可再是不情愿,隨著時間到來,他也只能按照裴追等人的要求,乖乖于傍晚時分出門,然后被他們帶著七拐八繞,最后來到了一間廟宇般的所在。不過此處并無熟悉的神佛塑像,只有一尊四五丈高,半臉笑半臉陰的可怕雕像,而在雕像跟前,已有上百人默然而立。
他們一個個都低頭默誦著經文,直到姬無憂出現,他們才抬起頭來,百多雙眼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就好像要把他剝光了,連骨肉都拆開看個通透似的,把他看得一陣汗毛倒豎,差點連步子都邁不穩了。
在裴追的示意下,姬無憂終于有些忐忑地來到眾人的最前方,立于那古怪卻充滿了壓迫力的神像前,然后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全不知該做什么說什么才好。
好在裴追也跟著上來,站在他身旁,目光掃過人群后,緩緩開口:“諸位圣教弟兄,今日是我羅天圣教近二十年來最重要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