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洛陽城,刑部衙門。
刑部和戶部一樣,在尚書和侍郎之下,也分設四司,各管一部分差事,分別是清吏司、督捕司,提牢司以及秋處司。
顧名思義,清吏司如戶部的一樣,掌管天下各州府縣的刑獄之事,算是刑部衙門里掌握實權最大的一司;督捕司則是負責緝捕要犯,并順帶著有管理京城治安的職責,至少他們是可以憑票拿捕城中犯人的;提牢司自然是管治天牢,手下可用人馬倒是和督捕司共通;至于秋處司,雖然聽著好像只是負責秋決事宜,可實際上他們的職責還包括審訊被捉犯人,查察大案要案,算是刑部衙門里權力只在清吏司之下的存在。
當然,這一分法只是表面文章,只代表你的官職身份,真要是有什么差事吩咐下來,還得看上頭的命令行事,就如兩日前,楊彥作為提牢司的員外郎,還是奉命去偃師拿人了,因為這是侍郎大人的意思。
而今日,在侍郎大人的官廳里,楊彥和四司的幾名主要官員都齊聚一堂,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慌張,低著頭,不敢與上首的侍郎大人有絲毫接觸。
張秋,身為刑部左侍郎的他從容貌上真瞧不出執掌天下刑獄該有的肅殺,清俊儒雅的一張臉,三綹須髯垂于胸前,端的是一副好皮囊。平日里,他也是笑意盈盈的,叫不熟悉之人都會心生親近,覺著這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但只有真正與他共過事的同僚下屬,才會清楚這位儒雅的張大人是多么的陰狠嚴苛,他甚至能在和煦的笑容里輕易把一人的三族盡數誅殺,下屬們對他當真是畏懼到了骨子里。
而此時,他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可一雙眼睛卻無半點暖意,只往眾人身上一掃,便使一干郎中和員外郎們噤若寒蟬,呼吸都停頓了一下。
“楊彥……”終于在一陣沉默的威壓后,他點了名,楊彥的身子陡然一震,當即起身跪了下來:“侍郎大人饒命,下官知錯了……”
“哦?你知什么錯了?”張秋繼續笑問,語氣都顯得格外溫和。
但這么一來,反讓楊彥越發惶恐,后背已生出一層的冷汗:“下官……下官辦事不力,讓鐵云等人遭逢歹人襲擊,沒把差事辦好……”
張秋呵笑了聲:“這不該只是你的罪責吧……”
不用他抬眼示意,督捕司郎中和員外郎兩人便果斷跟著跪了下來:“下官知錯,還請大人責罰。”
然后其他幾名官員也紛紛跟進,齊刷刷地跪了一排,都說著是自己的過失,才導致了這次的突變。直到這時,張秋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目光也變得凌厲起來,迅速刺過眾人的頭頂:“一個個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職責,早干什么去了?本官之前就提醒過你們,秋決在即,絕不能有絲毫放松,可你們呢,有半點聽入耳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