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縝倒也沒有推辭,謝過后安然坐下。然后才看了眼皇帝,小聲道:“陛下此時召臣等來見可是為了秋決之事嗎?”
皇帝目光掃過在場十七八名臣子,語氣森然:“看來你們都收到風聲了。秋決大事,關系到朝廷威嚴,今日居然鬧得如此沸沸揚揚,真是讓朕開眼,給朕長臉啊!”
只此一句,就讓下方群臣盡皆一震,永王更是當即跪了下來:“兒臣知罪,是兒臣辦事不周,才導致了這場變故。父皇放心,兒臣這就差人把那些攪亂刑場的狂徒全部拿下,狠狠治罪……”
“荒唐!”皇帝砰的一拍御案,“現在此事已鬧得滿城皆知,你居然還想著捂蓋子,真當大家都是傻子嗎?”
“陛下息怒,臣以為永王殿下這也是一時情急,只想著為陛下分憂了。而且臣以為,那些狂徒確實犯下大過,必須予以嚴懲,不然不足以正視聽,安民心!”當下里,工部尚書也站出來說道。
而隨著他這一開腔,立馬又有幾名臣子先后表態,意思一致,就是認為得趕緊把鬧事的幾人拿下,先把事態給平息了。雖然這些人竭力在體現自己這么想是為了朝廷威嚴著想,可在場君臣人等,其實心中都明白得很,他們這是在為永王說話,他們本就是永王一黨啊。
陸縝也不忙著開口,目光反倒往側前方瞟去,如今朝堂上,能比他這個左相站得更靠前的,就只有一人了——太子孫琮。
而此時,這位與永王本該勢同水火的太子,卻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平靜模樣,沒有任何參與其中的意思。不光是他,就連太子一黨,比如禮部那幾位要員,還有御史臺的幾位,這時都只作壁上觀,沒有下場,趁機踩永王兩腳的意思。
“看來太子如今是真成長了許多啊,穩重了。”陸縝心中不禁贊嘆了一聲。
眼下這事確實很是微妙,看起來永王的情況確實不太妙,好像只要有人跳出來推上一把,就能把刑部存在的問題給扣到他的頭上,而只要罪名坐實了,永王在皇位爭奪一事上必然大受影響,說不定就此出局。
但是,這終究只是表面情況,更深層次的東西卻只在皇帝的一念間了。要是他懷疑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針對永王呢?這時太子突然站出來攻訐永王,那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必然一落千丈,說不定就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所以,這時對太子及其黨羽來說,最聰明的反應就是不作任何反應,隔岸觀火就是。不然,自己這邊一開口,說不定還會給永王以翻身的機會呢。
不過有時候,事情并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就在太子還在打著只作壁上觀主意時,皇帝卻看向了他:“太子,你以為此事該當如何處置啊?”你自己不主動開口,那就點名問答吧。
太子明顯有些驚愕,但很快就定了神:“回父皇,兒臣以為此事多有蹊蹺,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但兒臣也深信六弟他不會干出違法亂紀之事……”這番話說了等于沒說,可就在皇帝略略皺眉的當口,他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不過,臣以為六弟有句話說得很對,當務之急,還是先把事態平息,把鬧法場的幾人都拿下了,不然朝廷威嚴受損,父皇都會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