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都快擦黑了,李凌他們才來到皇宮之前,這是他時隔多年后再到這兒,不覺心下感慨,誰能想到,再見皇帝,居然會是這么個奇怪的場面呢。
孫璧倒是顯得頗為從容,身為皇子,在守孝回來后,他每過幾日總是要入宮請安的,對皇宮自然早就熟悉了,沒什么感覺,蕭承志也是一樣的坦然,因為他現在身上還背著禁軍的官職,半月一次得在宮里值守呢
可除了他們和幾名刑部官員之外,其他人卻都麻了爪,尤其是那些犯人,那完全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來到巍峨的皇宮前,被喝令站住后,不少人更是直接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了。
只稍等片刻,才有內侍出來宣他們幾個進去,然后在一座偏殿里,見到了神色不善的皇帝,還有諸多面色復雜的臣子。
“微臣拜見陛下……”李凌按照禮制參見皇帝,順便還在下拜時偷眼掃了眼高高在上的皇帝模樣,卻發現幾年不見,孫雍要比當初蒼老了許多。
這蒼老的表現不光是在面上多了些老人斑,更在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上。原來的皇帝,雖然年紀也已不小,但總給人一種精神奕奕的感覺,可現在,再見,卻只覺著多了些暮氣,目光也變得深邃而疲憊,再無以往的銳利之感。
李凌心下暗嘆,終究是歲月不饒人啊,哪怕你是天子,是天下之主,有些東西還是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的。
“孫璧、蕭承志、李凌……你等可知罪嗎?”皇帝沒有讓他們平身,而是突然拋出了這么個問題來。
三人迅速偏頭,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要說他們三個的膽子確實夠大,到了皇帝跟前,居然還敢作此交流——然后才由孫璧開口:“父皇,兒臣幾個只是一心為朝廷,為百姓主持公道,雖有些過于魯莽,但絕不算做錯了事!”
“哼,到了這時候,居然還敢大言炎炎地說自己不曾有錯,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朕來問你們,秋決大事,關系到王法森嚴,朝廷威嚴,你們無故搗亂,是不把王法,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要做一個無君無父的逆臣亂子嗎?”皇帝一拍御案大聲質問。
孫璧雖然依舊跪地低頭,但腰桿卻是挺直了的,聞言當即道:“父皇容稟,兒臣等之所以不顧一切阻止秋決行刑,并非想要挑釁王法國法,恰恰相反,我等是為了守護王法之尊嚴啊。”
“陛下,臣等所以冒死做出如此狂孛之舉,實在是被逼無奈,非如此,不能救無辜于水火,非如此,不能讓那些為禍蒼生,殘害無辜之人露出真面目!”李凌突然開口,說話間,還猛然抬頭,沒有半點畏懼地與皇帝目光相對。
他這一番反應把周圍那些臣子都給唬了一跳,陸縝更是感到咯噔一下,生怕他觸怒了皇帝,話沒說完,就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結果倒是白擔心了,因為皇帝也沒有怪罪的意思,目光只在李凌身上隨意掃視:“李凌……朕要是記得不錯,你乃揚州知府,怎么就突然跑到京城來了?地方官擅離職守,本就是大過,你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