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夜間,隨著各衙門的狀紙冤情匯總送到,李凌手邊關于蔣貴勛及其下屬的諸多罪行就積累達到了驚人的三百二十二條之多,道一句罄竹難書都不為過了。
在稍作整理,挑出其中嚴重的二十多樁罪行后,李凌才命人把蔣貴勛及其親信的十多名下屬官吏帶上堂來——是時候做個了斷,并讓他們做出某些選擇了。
不過頓飯工夫,十多個已被奪去官袍換上囚服的罪官便被帶到了他們熟悉的巡撫衙門正堂。只幾日間,他們的身份就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由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變成了生死操于人手的階下囚,這讓他們的精氣神都徹底垮掉,所有人都看著比之前蒼老了許多,尤其是蔣貴勛,更是腳步蹣跚,須發花白,跟個糟老頭子似的,哪還有半點一省巡撫該有的雍容模樣。
而在被帶到李凌跟前,都不用兩旁差吏叱喝的,他們便全都自發屈膝跪了下去:“參見李大人……”
李凌的目光在他們身上逡巡了一番,這才冷聲道:“抬起頭來回來。”卻并沒有讓他們起身的意思,而是繼續目光銳利地一一與他們對視,直到他們再度低頭,方才哼道,“到了此時此刻,你們可愿意認罪嗎?”
在一番沉默后,終于有人大著膽子給出了回應“大人明鑒,下官等實在不知自己身犯何罪……”
“是啊大人,我等在任上一向兢兢業業,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錯,也一直都是遵照上司之命行事,實在不知下官曾犯下什么罪過竟讓大人將我等投入大牢。”
“大人,下官冤枉啊……”
這些官員一半是裝,一半是真有些摸不著頭腦,此時便又紛紛叫起屈來。只有蔣貴勛,沉臉低頭不語。他身上的罪名光是那一條擅動兵馬欲加害欽差,便已無法分辯。
李凌臉上帶著冷笑聽他們不住說著自己是冤枉的,半晌后才擺了下手:“既然如此,那本官這兒有一些冤情狀子倒想聽你們分說一二了。”隨著他這一表示,手底下的差吏立馬會意,將早準備好的相關控訴狀子拿上堂來,再一一分到了他們面前。
在他們有些疑惑地看著狀子時,李凌也站起身來,隨意走到一人跟前:“齊申云,你身為武昌知府,這三年里為了包庇城中富戶可沒少為虎作倀啊,去年三月,把農戶李甲家中的五畝良田判與胡家,還屈打成招,讓李甲自認誣告,并打斷了他一條腿,可有此事?
“還有去年九月,有人告發城中富戶王盛縱子行兇,在城外打殺農戶王三,結果卻被你以王三失足跌死,告發者田華乃是誣陷落案,將之關入大牢長達一年之久,使其家中老母病死,這事有是否為實?”
在齊申云恐慌的反應中,李凌很快又走到了下一個官員身邊,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語調繼續說著和他有關的幾樁冤情錯案。而隨著他每把一名官員的種種見不得人的勾當說出來,他們神色間的恐懼就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