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沉默了一陣,似是平息了心中情緒后,才緩聲道:“凌兒,你這些年可還好嗎?月兒跟你在一起,也還好吧?”
“托爹的福,我們都很好,月兒這些年也沒吃什么苦。”李凌心里其實有太多話想要問自己的便宜老爹,但一下子又不知從哪里問起才好,所以此時看著依舊有些生分僵硬。
其實不光是他,李桐這個當父親的此時看著也有些不知該如何說話表現才好,問了一句后,便沒了下文,只是欣慰地點頭,道一句好。
李樂兒見此,只能自己出面說合了:“凌弟,我知道你以前是有些怨怪爹爹的,因為他當初的一些過錯,導致我們家道中落,讓你和月兒吃了很多苦。但正如你看到的,現在我們爹爹已經改過了,他再沒有像以前那樣去外頭濫賭,而且也不再想科舉,而是就在這城里找了份教書的差事……要不是這些年來有爹爹照顧我和棠棠,恐怕我們的日子會變得無比艱難。”
“哦?爹是在這兒謀了份教書先生的差事?這家里的一切都是您辛苦賺來的嗎?”李凌說著,拿眼在這還算寬敞的廳堂,以及外間的院子里掃了一下。
李桐輕輕嘆了口氣:“當年因為一些執念,想著能科舉高中光耀門楣,結果卻屢試屢敗,使我大受打擊。而你們的母親又去的早,使我身邊都沒個人能規勸兩句,從而身陷泥潭,做下了許多錯事……到最后,更是因為害怕,丟下了你們兄妹外出逃債……我確實沒有擔當,不配做你們的父親……”
“爹爹……”李樂兒聽他這么說來,心下更不是滋味兒,便想著再勸說幾句,卻被他出言打斷:“不過在外的這幾年下來,我雖然吃了不少苦,人卻也清醒了,知道了自己當初有多混賬,所以就想著痛改前非。
“在帶了樂兒娘倆來到這兒后,我是洗心革面,打算從頭來過。也是老天庇佑,讓我在此遇到了曾經的一個朋友,在得他之介紹,便在本地王官人家里謀了一份為他族中子弟蒙學的差事,從而讓我能養活樂兒娘倆。”
李凌靜靜地聽著,直到此時才說出一句:“看來爹你還真深得王家的重視啊,作為族學蒙師,居然能置辦下這么大一副家業來。”
他們所在的這處院落雖然不是太大,但放襄樊城里也算是中上以上的人家了。不提廳里和后院的諸多擺設物件,光是這前后兩進的屋子,沒個幾百兩銀子怕也拿不下來啊,而且他們家里還有三四個奴仆聽用,這哪是他一個蒙學先生能賺出來的?
李桐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但很快又道:“這宅子多半其實還是靠著我那朋友幫襯,讓我跟了他一起做了些買賣,賺了些銀子,這才讓樂兒和棠棠不至跟我吃苦。”
“哦,原來爹你不光一改當初陋習,還大有所成了,真是讓兒子感到歡喜啊。”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李凌臉上卻不見半點欣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