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振點頭,這才進入院子,正好和聞聲出來的李凌迎面撞上,然后便是一番寒暄客套,入廳堂入座后,又互相把之前的事情簡單聊了下。
呂振對李凌在湖廣的種種經歷也早了解得差不多了,自然沒有在此事上多作糾纏,而是迅速入了主題:“溫衷,恕我實話實說了,這次的事情可實在有些棘手啊。朝中那些猜疑爭論其實可以不顧,但陛下對你見疑,卻是最讓人感到不安的。畢竟再怎么說,也難以讓人完全相信你身為李桐之子不會有其他想法,不會和羅天教產生某些聯系。哪怕只是一絲,在陛下心中留下疑竇,都足以給你和你全家帶來滅頂之災了。”
更深的他沒有提到,那就是不光李凌及其家人,就是與他關系緊密的,比如孫璧蕭承志,甚至是他呂振,都可能要受其牽連。
李凌聽完這番話后,也不見慌亂的,微笑道:“我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他一切都是虛的,陛下怎么看我,才是實實在在的問題所在。”
“就是這個道理。而父子血脈又最難割斷,陛下就是再想信你,只怕……”呂振的感嘆卻被李凌迅速截斷:“那要是我告訴你,其實我和李桐根本就不是血親父子呢?”
“那根本沒用……你,你說什么?”呂振依著自己的心思隨口否定著,話出口才驚覺過來,一臉詫異地盯著李凌,最后一句都有些走音了,又尖又急。
李凌心下好笑,但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淡定:“我與李桐其實并非骨肉父子,他非我之生身之父。”
“溫衷,這可不是說笑的時候啊,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是一個在大事上隨意說笑之人嗎?說實在的,在剛得知真相時,我也嚇了一跳,但仔細想來,卻又覺著理所當然。你且想,他李桐是什么人?那是羅天教隱藏在淮北的一顆重要棋子,重要人物啊,他又怎么可能給自己留下如此大一個破綻呢?”
呂振皺眉沉吟,心里不得不認同李凌的說法。再是窮兇極惡之徒,對自己的骨肉親人到底還是有些關心的,畢竟虎毒不食子。而像李桐這樣的羅天教長老,確實沒有必要給自己增加破綻。再聯想到李凌的出身來歷,他就更覺著其中隱藏著某些蹊蹺了。
“為了不被人懷疑,為了讓自己看著像個普通人,所以他表面上還要娶妻生子,所以才有了我們姐弟妹三人。可實際上呢,我們不過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工具而已,說什么骨肉血親,那也太抬舉我們了。”李凌臉色陰沉地作著深入解釋,同時刻意改變了姐姐的真正出身。
呂振這時更是面色凝重,盯著他道:“你說的可是事實?可……可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嗎?”只有拿出實質性的證據來,才能取信陛下,讓朝臣閉嘴。畢竟親生的父子和被人利用的工具,這兩者間的距離可實在太大了。
李凌也正色點頭:“當然,要沒有確鑿證據,我又豈會如此說,更不敢拿了他后,回京城來了。”
呂振一下就興奮了,對李凌的說法他是深信不疑的。是啊,要是換了他,在李凌這等情況下,即便不因為父親的關系投到羅天教麾下,也得遠走他方,不敢再回京城了。畢竟誰都知道,以這樣一個身份回洛陽,等待自己的必然是朝廷的猜疑,以及牢獄之災,甚至把命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