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眾人為之一靜,有些不好接話了。
因為一來,提出這一問題的兩人都是文官,就是那樞密副使邱深也是進士出身,只算粗通兵事;二來,誰都知道讓孫璧真去北疆終究不現實,大越百年來只有太子被安排到北疆栽培,還沒有聽說哪個王爺去那兒鍛煉呢。而真要是他孫璧達到要求了,也不用大家費心思了。
在這一片沉默中,李凌終于緩緩開了口:“其實我以為這樣挺好的。有時候多做表現,未必就好過什么都不做。尤其是眼下這敵強我弱的環境里,韜光養晦,叫人找不出破綻來,才是最好的保全自身,尋機而動的辦法。
“至于名聲和在朝中的勢力什么的,還是由我等做臣下的去辦就是了。殿下現在最緊要做的,一是讓大家都知道您是個正直無私的皇子,二就是讓陛下知道您對他最是孝順。這樣,就和太子有了比較,也能讓別人看出他的差距來。”
“唔?”眾人都露出深思之色,半晌后,又各自點頭表示贊同。雖然有些被動,這確實是眼下最合適的戰術了,誰叫孫璧到底還是落后太子太多呢?
“好啦,今日本王將你們請來也不是為了向你們討教如何與太子為敵的,今日咱們更該關注的還是溫衷的事情。”孫璧笑著擺手,打斷了大家的思緒。
這卻讓李凌有些疑惑:“關注我的事?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人都放出,還官復原職了,哪還有操什么心啊?”
“溫衷此言差矣,羅天教乃我大越心腹大患,又豈是那么容易過去的。比如這兩日,就要對那幾個匪首用極刑了。”魏梁神色嚴肅道。
大越朝中的死刑一般分為斬監候和斬立決。前者是在被定下死罪后先關在牢里,等到秋決之后,統一處置。對于這樣的死刑犯,還是有著一線生機的,比如什么時候皇家有了喜事需要普天同慶,或是天下出了災禍,需要祈福,皇帝都會下旨大赦天下,從而把死刑減為流刑,發配了事。
但后者斬立決可就沒那一段時間的緩沖了,直接經過有司審定,再交皇帝確認后,都不用怎么挑日子的,便是一個明正典刑,人頭落地。這多半就是給犯下十惡之類大罪的重犯安排的。
而作為羅天教逆首的李桐、趙成晃等人既然落到官府之手,下場就必然是斬立決,甚至還得再加一層,來個凌遲,是不可能拖到明年秋天去的。
而一旦對李桐他們用刑,就意味著前事又可能重提,李凌還是會被人針對。另外,他作為李桐之子(哪怕已經被朝中君臣確認非嫡親父子,可其名依然還在),即便律法上牽涉不到,人情上終究脫不了干系啊。
李凌自然是明白其中關聯的,所以在神色微微一黯后,便道:“我明白了。恐怕接下來,某些人就要造勢讓我丁憂了。”
“是啊,雖然我朝多有例外,還有奪情,但這終究是少數啊。”徐滄也嘆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