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蕓沒有吱聲。
“今天晚上我進來的時候廚房里的動靜不小,難道他睡得這么死?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歐陽蕓咬了咬嘴唇,發現對面的女兒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再也不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丫頭,而是一個精明的姑娘,剛才看她進門的時候睡眼朦朧的樣子,這分明是故意裝出來的。
“他就是個窩里橫,遇到隔壁一家就像老鼠見了貓,屁都不敢放一聲,今晚的事動靜不小你說他沒聽到誰會信?他就是不敢站出來,寧可躲著裝聾子,這十幾年我算是看出來了就是個窩囊廢。腿被砸斷了,那邊不肯拿錢治,他只能躲在屋里嘆氣,脾氣都沒有一點,但是對家里人卻經常發脾氣。”
“我們跟二叔家好歹也是兄弟,怎么兩家的境遇會差的那么大?”
歐陽蕓沉默了片刻:“因為你爹不是他親生的,說是撿來的!”
“我爹他自己知道嗎?”
“怎么會不知道?”
明白了,喻梅萍終于明白了以前琢磨不透的事,原來兩家一開始就是地主和長工的關系。
又沉默了片刻,歐陽蕓道:“梅兒,你知道嗎?正因為不是親生的,如果這個老畜牲今晚得手了,我們一家的結局是很悲慘,他會在村里宣布你爹是他撿來的,我這個兒媳婦的名分也不在了,他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我弄到他家里去,你們這幾個人包括你爹都會被他趕走,下場我不說你也可以猜得出來。”
喻梅萍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原來自己的娘是個心靈通透的,也是個明白人,把事情看得得這么透徹,看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娘是除了俞虎之外,第二個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她輕輕地捏住母親的手,堅定地說道:
“我裝傻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眼前第一件事,雖然我暫時沒辦法讓家里富起來,但是一家人一定要吃得好吃得飽,不能再過從前那種苦日子;第二件事,我雖然不想知道娘的從前,但是我看得出來,娘的出生一定很有教養,娘很賢惠,肯定也讀過書,也一定經受過很多苦難,娘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這個村子太落后,也太窮了,更是對外太閉塞了。我們要想辦法出去,不能待在山溝里,這件事不能急,要與我們的仇合在一起辦,我一直在找機會;第三件事是關于爹的事,許多事情我今晚才知道,以前他在家里重男輕女我一直感受得到,這些我都能夠忍,但是他看到自己枕邊的人被人欺凌,還做縮頭烏龜,那我就不能忍了,沒有擔當的男人不算是個男人。”
“梅兒,你可不要做傻事!”
“我不會做傻事的!娘,這個世上男人女人各占一半,我知道你從小受的教誨是三綱五常,夫為妻綱,嫁夫從夫,但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是男人說了算的,如果能到山外去,想辦法要把他的腿治好,不能像眼前這個樣子,但是他要是還是在外面窩囊家里耍橫,那么對不起,這個家他做不了主,我們家不需要一個沒擔當的人做家主。娘,到時候女兒做了什么事希望你不要怪我!”
歐陽蕓一把抱住喻梅萍,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梅兒,你長大了,娘終于看到了希望,你知道嗎娘幾乎已經絕望了。”
這一晚,母女兩人說了很多悄悄話,歐陽蕓講了許多以往的事當然也包括許多村里面的事和人,兩個人很晚才睡覺。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俞虎已經趕來了。盡管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喻梅萍還是早早的起了床,兩個人急急忙忙的出了門,喻梅萍的臉上根本就沒有露出昨天晚上的驚變。
兩人直奔昨晚放置鱔籠的水田,當俞虎找到第一只鱔籠,將它從水里提出的那一刻,俞虎覺得手里的鱔籠一沉,他馬上意識到里面有東西,隨即又傳出了里邊碰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