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
田寧睜開眼,發現男人趴伏在床沿上睡著了,右胳膊還搭在被子上,被下是她的腰腹,她想要起身都難。
且她一動,男人就睜開了眼,他的眼底布滿血絲,帶著疲倦,卻透出喜悅的光芒:“你醒了?現在感覺怎樣?”
男人的聲音嘶啞,一邊詢問,一邊伸手摸向她的額頭。
田寧側頭躲開,又迅速坐起身,將被子拉到脖子下,望著他道:“我好多了,謝謝你昨晚幫我請大夫,又照顧我一夜。”
聽到她真誠的道謝,但她眼底的警惕和防備同樣無法忽視,嚴柏將手緩緩收回,搖了下頭:“我前一陣感染瘧疾,你也照顧我,還冒雨為我采藥,我所做的不及你。”
“當初是我執意攔下你,不讓你開車鎮上,耽誤了你用更好的藥物,自然要采藥彌補。”田寧不以為然地說道。
嚴柏望著她道:“那天雨太大,又是夜里,我腿上有傷,未必能順利開到鎮上去。后來我得知,當夜有人冒雨開車,車翻了,腿斷了。”
田寧悚然一驚,傾身靠近他追問:“是哪里的人?在哪翻的車?”
難道禍事不可避免,嚴柏躲過了,就有另一人慘遭橫禍?
看到她的反應如此大,嚴柏心底涌起一絲暖意,將她身上滑落的被子又給拉上去:“是隔壁鎮上的,送你去坐火車的那天,我回了一趟水電局,聽寧國鋒提了一嘴,你若想知道更多,我回頭問問……”
田寧急聲打斷他:“不用,不用問。”
嚴柏看著妻子驚怕的神色,忍不住隔著被子拍了一下的手背:“好,我不問。”
對上男人忽然變得溫柔又隱含熱力的眼神,田寧知道他誤會了,張口想解釋,卻發現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團亂麻,根本無從解釋。
干脆不解釋,她拉著被子別過臉道:“我要起床了,麻煩你去外頭等一下。”
妻子忽然起了小性子,嚴柏忽然想起寧國鋒熱情教他的那些有關哄妻子開心的絕招,暗自搖頭表示用不來,情況不同。
但嚴柏的心情實則不錯,田寧愿意與他使性子,比對他客氣疏離好很多了。
眼底閃過笑意,他起身道:“你先別急著下床,我去給你拿一套干凈衣服。”
田寧下意識想拒絕,但身上那股黏糊潮濕的感覺讓她無法張口,最后自暴自棄地嗯了一聲。
反正連他的床都躺過一夜了,他再去拿她的衣服又算什么?
只是,田寧沒有想到的是,男人再回來,手中不光有她的一套干凈衣服,還有毛巾,以及一桶兌好的熱水。
“我想著你或許需要擦拭一下,就給你提了熱水來。不要去洗澡房了,你現在著不得風,就在這屋里將就一下,我會把門窗都關緊。”
嚴柏說著話,再次檢查窗戶,又用報紙將窗戶縫隙又貼了一層,這才走出房間,關緊了房門。
田寧攏著被子坐在床上,神色來回變幻,一時氣,一時惱,一時羞,最后破罐子破摔,掀開被子下床。
兩條腿軟得跟面條一樣,膝蓋磕在床柱上,差點摔倒。
“田寧,你沒事吧?”門外立刻響起男人著急的詢問聲。
“我沒事,你走遠點。”田寧揉著膝蓋,咬著牙沖門外說道。
門外安靜了一秒,隨后響起男人的聲音:“我先去看看孩子,你有事就喊我。”
等一會兒沒等到里頭的回應,嚴柏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但沒說什么,轉身走向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