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所里,老醫生看過嚴柏的腿,問過情況后,重新給開了些草藥,便開始給他針灸。
“醫生,你看看我的腳能針灸好嗎?”
顧老四掀開里屋房門的簾子,脫了鞋,活動著自己帶著傷疤的腳踝,沖著下針的老醫生嬉笑道。
老醫生手不抖,頭也不抬,吐出兩個字:“出去!”
顧老四覺得自己丟了面子,當場想發作,但被病床上嚴柏的眼神一掃,又憋了回去,扯出笑臉道:“二哥,其實我是來找你的,順便來看看腳。”
“出去。”嚴柏同樣吐出這兩個字,聲音更冷。
顧老四羞惱交加:“行,我走,你別后悔!”
說完,甩了簾子出去,碰見田寧從外頭進來,沖她哼了一聲。
但走了兩步又倒回來,攔住田寧道:“二嫂,我這可是得了消息,有人要舉報了二哥,如果你和二哥一起求我的話,我還能給你們透點消息。”
雖然他答應的方巖些舉報信,而且信也寫好了,但這不妨礙他吃兩家啊。
顧老四說完話就雙手抱胸,一臉得意地等著這個一向厲害的二嫂驚慌變色,然后哭著求他。
這一招還是他在學校混的時候,跟著那幾位“大哥”學的,百試百靈。
田寧驚奇地看著顧老四問道:“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嗎?”
對方的眼神叫顧老四很不爽,他抬起下巴:“77年,咋地啦?”
田寧譏笑:“77年沒什么,只是這新的一年,很多事情不一樣,例如你這隨口污蔑的習慣,不會讓你的目的達成,而是能將你送進去吃牢飯。”
顧老四一聽這話急了:“誰污蔑了?我說的是實話,是二哥被舉報的事,別以為到了新的年頭,他就能隨便侵占國家資產……”
啪!
顧老四被一巴掌打斷臉都偏了,也被打懵了:“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田寧冷笑,“我都提醒你了,現在不是誰一張嘴就能給人定罪的年份,是要講究真憑實據,咱們現在就去派出所,看最后被抓的是誰!”
“怎么了?”嚴柏腿上的銀針都還沒有拔掉,就疾步出來,擋在田寧身前,腿上的肌肉都在抽動,站立不穩。
后頭出來的老醫生眉頭緊皺。
“你出來干什么,趕緊進去繼續針灸,不然你這從戰場上留下的腿傷就別想治好了。”
田寧皺著眉頭將他推到墻邊靠著,又朝著衛生所里的其他病友和家屬道:“我知道大家都是正義的好人,我想請你們當中能抽出時間之人陪我去一趟派出所,將剛剛的事情跟公安說明一下,也請你們幫我把這個人揪進派出所,我將感激不盡。”
這年頭人心淳樸,看熱鬧又是人的天性,要能參與其中,還是以正義的身份參與,那就更高興了。
衛生所里的人其實并不知道誰對誰錯,但聽到嚴柏那腿傷是戰場上留下來的,皆都肅然起敬,那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用腳都能選出來啊。
當下有兩個陪同自家老人來看病的青年,應聲上前去揪拿顧老四,嚇得后者拔腿往外沖。
沖出衛生所后顧老四才敢停步,憤恨地沖著里頭放話:“姓嚴的,姓田的,你們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