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棄瑕下令活捉后,公玉訾兒帶著孩子一人敵不過刀槍長劍,公玉鄂拖又要顧及玲瓏無法分身,少正修魚卻突然上前護住訾兒,還為她擋了侍衛揮過來的一刀,公玉訾兒一時呆愣不已。
結果可想而知,那些侍衛不敢傷南庭王和侍子,又見公玉訾兒被他護著,自然只能沖著公玉鄂拖和玲瓏而去。而她孟雅,看著那一幕,像個局外人似的,她脖子上被刀劍架住也不見他有多心疼,他竟然還能為公玉訾兒擋刀。
為怕公玉訾兒做極端的事,被送進這院子后,公玉訾兒雙手是被束縛還有人看守,可他一聽公玉訾兒咬人大鬧,連自己的傷都不處理,也不關心她,便什么都不顧奔去了隔壁房間。
他不是說過不喜歡那門婚事么,不是說只當公玉訾兒是妹妹一樣的人么,不是一直冷落公玉訾兒么,不是一直惦記著那個晉國公主么,可為什么還能這樣。他應該該放任不管,任公玉訾兒和紀思爾自生自滅才對……也不枉費她這般辛苦算計。
為什么……
她閉了閉眼睛,走了出去,站在廊下,這間院子不大,隔壁不遠房間,還能傳來旁側公玉訾兒的哭鬧聲,還有少正修魚勸慰的言語聲。再走近些,還能聽得更清晰。
少正修魚一直勸慰,從兩人從小的情意到國之大義,送紀思爾為質,就是不希望戰爭,更不希望南庭千萬子民被人踐踏,看看被滅的北庭,被高驪滅掉的遼海,那晉國高驪是如何對待戰敗弱國的,不是當奴隸,就是隨意鞭策。他說自己有錯,沒有本事與人對抗,可投誠夏朝,至少能換來千萬人的安穩,這是唯一的辦法,還說公玉訾兒是南庭王妃,只要她愿意一直都可以是,他會好好待她,遲早有一日他定會把紀思爾接回去……
公玉訾兒的鬧聲小了些,輕言喃喃著,修魚哥哥四個字……
孟雅苦笑了笑,他這心軟同情的性子,真是一點都不改,對自己,對公玉訾兒,可越是這樣,才讓人越陷越深,他若是決絕一些,公玉訾兒這個從小有親爹護著嬌生慣養不曾受過半點委屈的郡主,只怕早與他翻臉不認人了吧。他若是決絕一些,她也不至于常常患得患失,總問自己,她是他最寵的妾室,可他心里有沒有過她一點分量……
越是得不到的人,才念念不忘。
她想起他畫的那幅畫,一直被珍藏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拿出來翻閱,她知道,那是他有一次從晉國回來后,隨手所做,畫中盡是山水,但湖水畔浣紗溪邊,卻有一個抱著小狐貍戲水嬉鬧農家裝扮的女子,很普通很普通,只是那彎眉純真的笑容,刻入心尖。
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他畫的晉國民風山水畫,女子只是點綴之筆,畫中重點一定不是那個鄉下丫頭似的女子,直到她第一次見到那和親的晉國公主,她才知道自己錯了,原來這個人,是存在的。
她做過很多事,與公玉鄂拖用紅玉血珠一起設計那女子,以為有私情定會讓那女子身敗名裂,可卻不想先汗根本不追究,以至于左賢王韓馀夫蒙因此給她吃了不少苦頭還親自警告她,念在她是雲霜焉支一手帶大的婢女,韓馀夫蒙又待雲霜焉支如母親,他才沒繼續追究她。
后來奴桑易主,那女子希望少正修魚流放韓馀夫蒙,她則認為如此對少正修魚不利,一次次委婉的勸他不能心軟,不能留后患,可終究抵不過那女子的下跪求情。不得已,她只得自己雇人在流放之路上暗殺,被少正修魚知道后,她哭訴著說這是為他好,才免責一難。
她也曾竭力勸公玉訾兒和薪離王,只有廢了那女子的大焉支之位,才能讓公玉訾兒名正言順做少正修魚的妻子。她當了雅夫人,忍不住去那女子面前炫耀,可那女子壓根不關心她是誰只管狼狗聽不聽話。
興許可怕的便是這,自己一心一意要的,卻是別人絲毫不屑的。
再后來,韓馀夫蒙要求用那女子交換赫爾王,也是她用最溫婉的方式勸少正修魚,保證不傷那女子分毫,他最終才肯同意實施那計劃,迎親之日便是破城之時……
孟雅從回憶中抽離思緒,原以為那女子是過去了,可今日見到那明妃,心底總忍不住沸騰,她早前便聽過這夏王寵妃,關玲瓏……那人當真叫關玲瓏么?
想起自己差點叫那人冥解憂時,公玉鄂拖那般竭力阻止的模樣,她察覺出一些不簡單,公玉鄂拖是韓馀夫蒙手下,那女子又是韓馀夫蒙搶過去的女人,公玉鄂拖又怎會不認識呢?
可那女子為何改名換姓?難道他們在夏王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王知不知道那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