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想讓我放了她?”
話他已說了,玲瓏點了點頭,說道:“不是放,是她本無錯,不需受罰。”
他低了低眼眸,面容之間掩蓋不住的喜悅之色,他對她那三年的行事風格一貫了然于心,這么點小事,任他對別人如何打罵罰殺,她只冷艷瞧著,都不帶理的,可今日,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解憂,又回來了。抬眸,他輕然道:“你說她沒錯,那就沒錯,放了她便是。”
言畢,他吩咐了一聲,那婢子得以解脫,在門口邊磕頭謝恩,玲瓏突然覺得,他興許是故意的,故意這么演給她看,就賭她會不會開口說情。
他揮了揮手,很快,有人過來將地面殘局收拾干凈。
玲瓏盯了他半久,忽感背后有一絲絲疼,撇了一眼自己肩背,她此時身著白色單衣,許是方才推開他時拉扯過大,單衣侵染了血跡。他也已瞧見,心有擔憂,欲去查看,不料手抬到一半,她眼疾手快,卻是抓住了他的手,沒讓他碰。
他以為,對于他的接近,她會害怕退縮,會警惕躲開,可沒想,她一掃方才的懼怕與不安,會這么直接,不再怯場。
“你的傷,還疼不疼?”他想了些什么:“以前,你最怕疼。”
那杯水沒喝到,這會兒,她是真有點渴,屋里人都已退在一邊,而她旁邊人,是晉國皇帝,她想了些什么,松開了他,試著對他開口:“我想喝水。”
他吩咐人:“去拿杯水來。”
很快有婢子端了杯水過來,他拿過來再遞給她,她依舊略有警惕,但渴得沒辦法,緩緩伸出手,接過來輕抿了幾口,又把杯子還給他。
久久的,不曾言語。
他能感受到她的疏遠,想起幾個月前,他以溫公子的身份面對她,她雖疑心警惕,但她的話一向多得很,問東問西,不會像如今這樣漠然的盯著他,又一言不發,他摸著被辱,溫了音:“之前,我不是有意想要瞞你身份,或許現在,你還不適應,但可以慢慢來。”
玲瓏心中有異,幾個月前,他還是溫公子,綁了她,費盡心思要帶她走,最后莫名其妙放了她,現在,她面前的人是皇帝,是她名義上的侄子,也是一個有妻有女的男人。
她也很想讓自己融入冥解憂這個角色,好好適應,盡力配合好他,甚至在思考,若是冥解憂,會如何同他說話?會和他說些什么?面對他時又會是怎樣表情?
“皇上。”
她試著這么稱呼他。
他眼眸凝住了片刻,看了眼滿屋子的侍婢,本來是想多弄些人好照看她,但人多了,也挺礙眼,于是他吩咐了幾句,讓所有人都退到房外。
屋子里,只剩兩人。
隨著房門的關上,玲瓏對他這舉動更是不解,降低了音調,輕輕儒儒的:“皇上這是要做什么?”
“私底下,與你好說話一些。”他忽的笑了一下,但她瞧的出他笑的勉強,仿若有什么重擔壓著一樣,才往下說道:“你還是喚我衍兒吧,以前,以前你就是這樣,這樣喚我的。”
他說話有些一頓一頓的,在她面前說謊,竟然有些不利索了,為了與她親近一些,為了讓她喚他衍兒,不惜這么欺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