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祤回了神,眉眼若隱,說了句:“多謝師父。”
玲瓏在心里吐槽,白蕭笙這老家伙,真是玩的一手好牌,不論是心理戰術,還是談吐言語,遠甩別人幾條街,教唆徒弟殺人還得謝謝他成全。
這個破門派,都什么變態人!
“你與她關系匪淺,我知道。”白蕭笙又說了一句。
南宮祤凝住了片刻,他知道師父素來不喜花心多情之人,對自己父王更是仇視,因此也一向不喜自己。自己已有妻子,若是無緣無故招惹一個女子,只怕讓師父更不悅,一念過后,他解釋道:“我與她,只是僅僅相識。”
白蕭笙看了南宮祤一眼,他覺得自己的眼睛雪亮并不瞎,有些事看得清。
他們仨之中,無塵的性子,最為跳脫,喜怒哀樂都在臉上,有護她之心便不會隱瞞,挨一掌都是便宜了。
而皇甫衍,初見時,他覺得這孩子頗為聰慧靈性,帶著少年的天真稚氣,也挺討人喜歡,他教的也很盡心盡力。可惜,自從皇甫衍為帝后,往來頗少,再無半點親近,尤其這么些年來皇甫衍的作風,令他很是不喜,疏遠之心是越發的重。他知道,身為帝王者,難免有些傲骨,到如今,待他這師父恐怕也只剩下尊師重道和客套二字了。
至于南宮祤,雖是心愛之人的親生兒子,但畢竟也留著別人的血,很多方跟他那個父王很像,尤其從小心思頗重,一個十歲孩童,面對一個要帶走母親的生人,不懼不慌,僅憑一塊玉佩,還能問出是不是母親的朋友。
正常情況下,若知道自己母親心中并不忠于自己父親,多半會憤怒羞恥,可南宮祤不僅不阻攔自己帶走人,還極力掩飾此事,將掉包安排得滴水不漏,不像那年紀該有的行事手段,他心中對這小孩不是很喜歡,可畢竟是她兒子,他不能不顧。
這孩子即便拜他為師,也總多有顧忌,既怕他又敬他又想與他親近,但心底有什么話,卻從不與人開口述說,譬如現下身中劇毒,仍是不急不慌,硬撐至此,這一點,也是他著實所不喜的。
總之這三人,都有他不喜之處,沒一個可以省心的。
白蕭笙抽回思緒,聲音儒雅輕飄過來:“有些事,由我來做,恐是不妥。”
南宮祤不明何意,卻又見白蕭笙隨手丟了一把匕首嵌入在地上,云淡風輕的補充:“是否要動手,由你自己選吧,她中了藥,不會感受到任何痛楚。”
玲瓏再也忍不了,破口大罵,去你他娘的沒痛楚,她現在除了不能動,可什么都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只差睜開眼睛坐聽你們密謀談論。
瞄著玲瓏所躺的方向,南宮祤眼色越是復雜幾分——師父之意,是讓他親自動手取血。
白蕭笙身影散漫,走到石門邊,覺得還漏了什么,有必要交代一番,便淡冷了聲道:“如果你死了,她也不會活著出來。”
聽得這句,南宮祤面色有些慘白,言下之意,已經說的明白,就算他不動手,師父也不會放過她,不論怎樣,她都得死。
看著白蕭笙快要離去的背影,南宮祤終是不忍道:“師父之意,我不明白,只因上輩宿仇,師父便要她非死不可么?”
白蕭笙步伐略停:“現在要她死的人,是你。”
“一定要我動手么?”
聽得他的質問,白蕭笙倒是有些滿意之色,他對這女子,雖忌憚,卻又有一絲憐惜之心,至于是否會舍她取血,很難說。
白蕭笙往后輕撇,下了重話:“殺人不難,你若連這點果斷也沒有,跟你父親比起來,實在是差太遠了。”
提起他父親,白蕭笙竟然有些嘲諷奚落,他更是沒任何反駁的言語。
舍下最后一句話,白蕭笙走了出去,順帶還有一道石門關上的響動,這一聲響,讓南宮祤很明白,不論如何結果,只有他,才能從這里活著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