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能走到哪里去,她擺脫不掉他,只要她放不下心中對他的仇恨,只要她活著還有一口氣,無論哪里,她都去不了。
他說過的,不死不休!
響第二聲雷的時候,她的害怕感再度燃燃升起,本能的脖子一縮,更靠近他懷里,手也不由自主得拽緊他濕透能擰出水的衣衫。
可也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想起,她怎么可以,還能與他這樣親近。
她應該是恨他的。
恨到無時無刻想讓他死。
以前那一幕幕,仿若就像才發生過一樣。
他親手喂藥,不顧她的苦苦哀求,殺了她的孩子,那種濃濃的彌漫在她嘴里的藥味,那種骨肉分離之痛,在無數個夜晚里,攪的她輾轉難眠,痛不欲生,她忘不掉,此生此世都忘不掉。
也是他,喪心病狂,殺了她心愛之人,千刀萬剮之刑,受盡折磨,受盡世人唾罵,留給她的,只有一地血腥的刑場,在那一刻,他毀了她的一切,也抹殺了她對他僅存得一點點念想。
不論過多久,那個場景,那個畫面,那種撕心裂肺,幾天,幾年,哪怕這輩子,只要一想起來,她便是痛到無法呼吸。
她有多恨他,恨他入骨,恨他為什么要這樣子對她,為什么。
記憶交混,那種無盡的恨意,在記憶沖入腦海的那一刻,放大了無限倍,恨意怒意痛苦,蔓延過她全身上下,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才能平息她的痛不欲生。
她要殺了他。
睜開眼眸,她眼中的神情,從呆愣木然到雙眼通紅,從平平靜靜到怒色連連,再從冷清狠厲到滿腔仇恨,促使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做什么,對他下起手來,毫不猶豫。
他發出悶疼一聲后,有些驚愕。
但卻還是抱得她很緊。
他微微苦笑。
她還是不夠狠心,既然想殺他,為何每次都是這樣不痛不癢,有時候竟會讓他產生錯覺,她是舍不得他死的,舍不得的。
她帶著嘶聲絕望,低沉微吼:“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殺了他……”
透著雨聲,她悲嗆的話語,傳入他耳中。
為什么……因為那人搶走了她的心,因為那人就是確實該死。
可是,你又為什么會愛上別人。
他張了張嘴,可不待他開口說話,刺入他腹處的袖箭,忽的又深入了一寸。
這一次,他疼得有點顫抖,沒想過,她狠下手來,也不一定會對他留情,不殺死他,卻一定也讓他痛上一番。傷口絞痛,他抽吸一聲,再也抱不住她,她便趁此從他懷里退出來,用盡力氣推開了他,他不穩倒地,彎曲著腰身,抽搐了幾下,低首看了眼傷處。
那是一柄巴掌大的袖箭。
那是在長興山時,她與他還很友好和善,她看書的樣子,他仍記得尤似歲月靜好,她說她要去救人,其實,他說不上信不信她的話,只是擔憂她安危,以防別人對她不利,便給了她這樣隨身又小巧的袖箭。
可沒想,最后她拿來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