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無心中嗤然,夏家影衛,是供夏朝王室驅策,而不是他夏天無,他明白的,只是想不到,在影衛之中,還有如此盡忠職守之人,這般公然挑釁他的權威。
“這里,只有你一個人站出來,知道為什么嗎?”夏天無看著其他的影衛,各人面色皆是深凝。
影衛低了眼眸,似在思量。
這女子的身份,知道的夏家影衛并不多,而知道的每一個人都應該清楚,王上曾多次對他們親令明說,面前這個女子需得密切監視,不許任何人動,哪怕是大公子,他們不懂這其中有何緣由,故而只聽令即可。
影衛知道,在這些人中,并不止他一個受命于夏王,他還記得,他們這批人,皆是王上特意從外調回王都,并非夏家府中心腹,但眼下緊要關頭,真正站出來阻止的,卻只有他一人。
為什么……或許是他們懼怕得罪大公子,不敢站出違抗,或許是他們也覺得這女子確實該死,或許,他們心里抱著僥幸,認為大公子自會承擔一切后果,也或許,王上不會因為死了一個女子而與大公子決裂,他們心中在賭,拿自己的命去堵這一次行動,種種原因,說不定的。
可是,他不能賭,一絲一毫都不可以。
影衛喉結微動:“屬下只是聽令。”
“因為他們都比你聰明,聽令?聽誰的令?”夏天無截斷話語,望著這人:“你公然不服上令,以下犯上,該當死罪,我現在就可以為夏家清理門戶。”然后沉聲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那人仍是道:“望大公子,收回成……命!”
頓了一聲,是因為夏天無瞬間出手,拔出身側影衛的劍,直逼那說話之人,而那說話之人,接住了一招之后,依是用力說出了最后一個字。
后又覺得與大公子動武,更是謀逆之事,低首道:“屬下有罪,任憑大公子處置,但這女子,是真的不能殺,求大公子隨行回去,與夏王商議之后,再行決定!”
商議再決定?
不可能的。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夏王不會殺她。
夏天無眸色頗戾,因為那人處處低微恭敬,不敢與夏天無真的動手,而夏天無下起手來,卻是毫不留情,只聽刺啦一聲,那人腿上登時多了一道劍痕,鮮血如注。
其他人,面面相看,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腿力不穩,半跪了下來,臉色異常平靜,并沒有因此怪什么,仍是鏗鏘有力道:“求大公子三思!”
夏天無再次提起劍,面向解憂,還未踏出一步,卻被人死死絆住。
“求大公子三思!”
咬牙沉聲,翻來覆去,只有這兩句詞,許是再找不出其他的詞兒來勸說,這一遍遍聽來,仿若真真是忠于夏王囑托。
夏天無聽膩了這句話,雙目盡顯怒色,手一提,又是一劍揮去,那人微匐于地,抓他衣衫的手顫巍發抖,不顧臂上血流,仍是緊緊拽著不松。
解憂看著這一幕,原本枯燥的眼眸提亮了些許,她曾以為夏家影衛無懈可擊,如今,與她想的有所差異,無論是家,還是國,或是別的機括,總免不了些內部矛盾,上次長興一事,原以為夏家主要的矛頭可能會是端王,現在看來錯了,夏家的矛頭,遠不止一個。
更不論眼前的矛盾,她是主要因素。
她突然有些同情夏王,他太過縱容自己以為可信任的兄弟,階權越層,若是身邊最親近之人,瞞著自己密謀,手底下人,也都一個個無視自己的命令,這樣的局面,誰都控制不住的吧。
不知他,會不會氣的吐血。
眼瞅著夏天無對這影衛竟然露出不善之色,幾番勸阻,似欲動了殺心,解憂心中微有較量,原本她對這個影衛的勸阻并不感興趣,頂多認為是忠于職守,可是,這樣換命來救她,她心底有幾分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