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舍,夜。
她轉醒時,夜色剛好降下。
屋子里雖添了燭火,卻仍然不是很亮堂,她睜開眼,望著屋頂,有些茫然,這……是在哪兒?
稍稍轉頭,瞥見一個婦人,婦人正在替她擦拭身子,剛擰了一把帕巾,忽見她睜開眼珠四處轉悠,婦人欣然露出一個溫柔笑意:“你醒了。”
這婦人雖是農婦裝扮,面容卻是清秀雅麗,一襲長發盤起,只用了簡單的木簪挽住,梨渦邊的淺淺笑意,失了些溫柔可人,倒像極了沉淀歲月的賢妻良母。
她轉著眼珠,盯著認了婦人好半天,最后似是艱難的確認:“你是……?”
婦人轉身將手中巾帕放下,又回過頭來看著她,說話之間,有些故作不意。打笑道:“怎么?難道你想著與燕麒一起騙我,說你不認識我?”
她初醒時,腦海中一片空白,又突然見到面前這女子,不免有些驚詫,一時未反應過來。
能見到故人,她總覺得有些模糊不真實,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緩了緩神,難得露出一個淺笑,念出面前人的名字:“燕嫆。”
燕嫆璇漪輕聲:“前幾日,燕麒還說你不認識他了,不肯受邀與我相見,想來,是他在逗我玩笑。”
她盯了燕嫆許久,努力的去回想發生過什么,可記憶又很模糊,腦海中有很多人閃回,令她分不清誰是誰。她理了理繁雜的記憶,唏噓了許久,沉氣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什么夢?”
她望著床頂的橫木,閉了閉眼,又睜開,有些茫然,無力說道:“我夢到,我變成了另一個人,做了……做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
燕嫆聽得她說話微頓,有些不解,好奇道:“你做了什么?”
她摸了摸額頭,腦海中回閃的記憶又雜又亂,朦朧模糊,頭有點疼痛,愈想愈痛。
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
她記得,在夢中,她被兩個人莫名其妙追殺,然后她躲在一個洞口,剛好那時打雷下了雨,她忽然感到很害怕,滿腦子全是恐懼,當時心緒不寧,情緒崩潰,剛好又看見旁邊是皇甫衍,她也不知怎的,痛心之下當場捅了他一刀。
直到皇甫衍怔怔的看著她,一直叫她的名字,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么,原來在她心底,她要殺他的那種欲望,可以這樣強烈,可是,為什么,他會不躲不閃?他不是日日夜夜的在提防她報仇嗎?不是說她做再多也不可能殺得了他嗎?
這一變故,令她更為頭痛欲裂,她顧不得太多,轉身跑了出去,半路卻又遇見了夏天無………
夏天無?
念及這個名字,她心口一驚。
想到此,她再無法躺得住,瞬間翻身起來,卻不小心牽扯到許多傷口,她嘶疼一聲,低眸一看,自己身著單衣,腿上臂上肩甲手掌,全是大大小小的傷,身上充滿了刺鼻的藥味,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也纏了一圈紗布。
她身體忽然開始顫抖起來。
難道那些……那些……
那些發生過的事,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