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衣襟后,燕麒終于別頭,走過來站在燕嫆旁邊,兩人相視一眼,燕麒也是搖頭,他也不知冥姑娘與這影衛有什么微妙關系,從他帶她離去時,這人便一直躲躲閃閃不遠不近的跟著他,跟蹤之術,倒是差勁得很。
后來,這人主動現身,說明了緣由,燕麒便也放下了戒心,他想,這人在白日時,差點以命替她抵劍,應該是不會害她,燕麒算是默認同意這人來到此處。
她臉色微沉,從那人的視線中別回,收好思緒,這才又將目光轉入床榻。
而冥棧容自她進來,也是有些驚訝的,燕麒還說她受傷很重,如今一看,這不挺生龍活虎的么。他對她的衣衫不整倒是沒有什么避不避嫌的,只是,她那種瞧他的神情和動作,令他覺得很是奇怪。
關玲瓏那種事不關己漠不關心的性子,對他常是冷嘲熱諷看不慣……會忽然用這種眼神看他?
又見她冷冷盯著那名夏家影衛,那樣冷如刀鋒的眼神,是他久違不見的,冥棧容忽然明白了,心中哼笑一聲,沒說破什么。
房間,忽然有些安靜。
燕嫆替她理了理微散的長發,緩然道:“解憂,你剛醒,定也餓了,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燕麒沒說話,默然的陪著燕嫆一道出去,那夏家影衛轉了轉眼睛,微一低首,也奔了出去,最后還輕聲帶上了門。
屋子,又靜了片刻。
她閃了閃目光,終是定了定神,緩緩走至床榻前,就勢坐在了床上,她一眼撇去,冥棧容臉上淤青頗多,夏天無敢抓他,定然沒想讓他活著,這點她應該知道。
不管如何,他能死里逃生,確讓她又驚訝又驚喜。
只是她心中略有擔憂,趁他不注意,忽然掀開一角被褥往里一看,他里衣敞開,身上是斷斷續續的傷口,沒有一處好皮肉,剛纏上的紗布,還有些深紅。
冥棧容很肯定,她絕對是第一個敢掀他被子還面不改色的人,她對他,好像從來也是不避嫌的,當然這也導致以前皇甫衍每回見他,常常是一副想活剮他的冷面孔,總以為她與他之間,也有什么私情。
可惜,皇甫衍那個人,從來就不懂她需要什么。
放下被角,她穩住情緒,緩了很長一口氣,想起夏天無說的那句——他拼死都那么維護你,不肯說出你所在何處。
她懶得繞彎子,輕聲道:“為何寧死,也要護我?說我是關玲瓏,說我在夏朝王宮,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夏天無遲早會知道。”
冥棧容低斂眉間,夏天無抓了他之后,雖然他百般勸解,夏王留她有用,可夏天無仍是冷嗤不屑,對他說:你以為沒有夏王的命令,我就不能殺她了么?
夏天無要她命,絕對不是嘴上說著玩,他確實擔心,擔心她必死無疑,而如果這件事若是由他說出來,那他離死也不遠了。
他答:“我奉夏王之命,護你平安。”
“夏王……”她喃喃一聲,這個理由,找不出差錯,她又很快振作:“你這樣,倒讓我又欠了你。”
她欠他的,何止這一點。
方才那夏家影衛對他描述,說她聽到他死訊后,悲痛欲絕,對夏天無是恨之入骨,想要與夏天無同歸于盡,確實,那一刻他有點心軟了,可當她又真實活著的站在他面前,他又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不可能原諒。
冥棧容抬起眼眸,盯著她,冷聲道:“未免我白受這些苦,我想知道,夏家二公子夏天凡,到底是不是你親手殺的?”
她不太愿意回憶這件事,別過臉:“他是因我而死,是不是我殺的,又有什么區別,這筆賬,夏家總歸要算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