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握著纏著紗布的手掌,她沒有回頭,沒有停,也不知身后的人如何了,她一路走,直接走進了左側大宅院,門口沒有人敢攔她,她進去得很順利,背影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一入這大宅院的大門,解憂便見到了跪在太陽底下暴曬的慕晴,正直三伏天,又是午時,瞥見慕晴姿勢略有不穩當,怕是跪了不止個把時辰。
她捅了皇甫衍一刀,最后受罰的卻是慕晴,這邏輯怎么說都說不過。
不過對于他喜怒無常動不動就罰人這事,她早已經見怪不怪,走過去,站在慕晴側邊:“他又罰你了?”
慕晴聽及聲音,抬首撇去,驚了驚,干裂的唇口說不出一句話。
“起來,帶我去見他。”
慕晴看了看周圍,此處并不缺護衛帶路,她如此說,是指名點姓一定要自己來做,她以前也向來只喜歡指使熟人,估計是看這里沒人眼熟吧。
慕晴沒辦法拒絕,踉蹌著起了身。
有慕晴引路,她很順利的來到他房間外面,慕晴剛要開口匯報,她阻止了,慕晴只好閉口不言,默然退到了她身后。
此時,正好有一侍女送了藥過來,看見慕晴在門口,恭敬了一聲:“慕姑娘。”
解憂問:“這是什么?”
慕晴將藥接過來,遞在她面前:“關姑娘昨日不知所蹤,主子一直擔心,今早醒來后也不肯喝藥,已經熱了七八遍,如今關姑娘既然肯過來,必也是擔憂主子傷勢,還請關姑娘進去勸勸。”
“那一刀,你也看見了。”解憂撇向慕晴,聲線特意壓重,然后輕挑雙眉:“你就不怕我進去,再給他一刀?”
慕晴眼神閃爍,作為主子的貼身護衛,恐怕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這位公主對主子的重要性。她知道,違逆了主子之意,是什么后果,沒有前去護著公主,讓公主陷入險境,不知生死,又是什么樣的可怕后果。
她是主動認罰認錯的,從昨日跪到今日。
主子醒來時,見她主動認錯態度誠懇,沒有別的責罰,只有云淡風輕的說了句。
若她有半分不測,你也不用起來了。
慕晴忍著膝蓋的打顫,囁嚅著唇邊:“我會在門外守著,還請關姑娘勿要輕舉妄動。”
解憂沒再說話,拿過了藥,慕晴替她緩緩推開了房門。
她踏入房中,先是環視一圈,視線之內沒有人,然后再往前走到背面屏風后,這后院有一座小小的清泉,流水徐徐,水流旁各種花草開的正艷。
而他躺坐在清泉的一側臺子邊,臺柱邊的紗簾隨風飄繞,遮住了他的身段風姿,她再走近一點,發現他旁邊有一盤散亂的棋局,地上落了一地棋子,應當是他又發了什么脾氣,故意扔掉的。
她撩開輕紗,進入木臺中,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正靠著軟榻閉目養神,身上穿著極其隨意,也沒怎梳理頭發,看上去衣衫不整的,還以為剛做了別的事。
他是察覺有人來的,連眼睛都沒睜開,冷不防吼了聲:“我說了,我不喝藥,出去。”
她沒說話,彎腰把藥丟棋盤上,弄出了很大響聲。
他隱隱蹙眉,不耐煩的睜眼:“你沒聽見么,我叫你滾……”
抬首后,他足足愣了一刻。
身體本能的反應,他想起身,由于這一動作太快,牽扯到傷口,他又本能的扶著棋盤,彎腰止疼,眼睛卻是看著她:“解憂。”
一聲過后,他想過去接近她,她卻趁著這瞬間,已旋身坐在了棋盤對面,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她淡冷道:“我來看看,你死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