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房間。
沙苑給他開了門:“夏王,請。”
花忍卻是沒讓進去,瞅見自家爺使了個眼色,花忍心有意會,只好退到一邊,待房門一關,花忍立馬找了個借口溜走。
沙苑見此,并未有任何阻攔,只守在門口。
房中藥香撲鼻,南宮祤踏入屋子后,便遠遠看見了藺之儒,一襲白衣入魂,衣角時不時被窗外的風吹起,他靜靜的坐在案幾邊,提著筆,在書寫什么。這樣一副青煙籠罩溫和君子的構圖,讓南宮祤不免聯想到那扇子上的填詞:
明月依然在,靜候故人歸。
南宮祤恍惚間記起很多年以前,自己來晉國取解藥的時候,那時他遇襲,卻遇到了冥解憂相救,剛好把他帶去了藺之儒的藥堂。那是他第一次見藺之儒,在他印象中是一個很謙遜溫如的白衣少年。
而冥解憂當時年歲小,在藥堂第一眼見到藺之儒后,眼神一直,蹭紅了半張臉,脫口而出,她把藺之儒叫做神仙哥哥。
明月,神仙哥哥。
心中念著這幾字,南宮祤唇角不輕易間的勾起,幾有嗤意,哪怕他心底并不想承認,但卻不可否認,藺之儒委實當得起。
南宮祤環視房屋,未見其他人,又見藺之儒忙于書寫,他便上前了幾步,保持著該有的禮數,先出聲開口道:“藺大夫,數年不見,別來無恙。”
這灑脫爽朗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多年好友。
可惜,從來是敵人。
聽聞其聲,藺之儒緩緩抬起眼皮來,從上到下量了量面前這位目光凌厲逼人,語氣卻和溫如初的夏朝君主。
他記得,夏王曾是太子時,來過晉國,涉險為一個朋友求取解藥,兩人也算有過一面之緣,熟是不熟,但也沒多親切,如今夏王再次現身拜訪,著實讓他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數十年前,夏王不畏不懼有膽有謀,一來就目露兇光惡狠狠的跟他說,可以不惜一切將他綁了去。如今數年過去,不知夏王的性情是否還如當初一般年少狂傲?
他再看著夏王,視線緩慢往下,忽然瞥見夏王腰間佩戴的玉墜,眉色一皺。
這枚玉墜,名為玄鐵冰書,并非俗物,是明皇特意留給公主的物件,劉肇還曾用它做為長興山墓室的鑰匙,若是劉肇遺書中所說為實,那這冰書,更是啟動明皇陵墓的關鍵。
能讓梟鷹羽在意的東西,自然很重要。
只是,怎會在夏王身上?
他一時沒想出什么頭緒,稍微抬手,示意請夏王入座。
房間很安靜,隨著藺之儒的手勢起落,夏王微微頷首,坐了下來,案桌面前有一杯茶,夏王瞄了眼茶杯,似是在思索著什么,然后笑道:“藺大夫早知我會來,竟然連茶都備好了么?”
這杯茶……
他心頭一慮,正要抬手將茶移走,夏王卻先他碰了碰茶杯,拿起握在手中。
夏王緩了緩嗓音,開口說道:“日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棄瑕為舍妹前來求取過解藥,棄瑕若有說錯或者做的不當之處,還望藺大夫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