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同穆玄留走在路上,穆玄留一臉愁眉苦色,同她訴說:“同我議親的王家姑娘,在昨夜意欲自裁,若非府中丫頭醒夜巡視,發現了端倪,只怕這碧玉之年的王姑娘便就此隕命了。”
“那王家夫婦見愛女尋死,心如刀絞,今早急忙上門,一來王家夫婦便是長跪門外,向我大哥相求,說我風流成性聲名不堪,若讓女兒嫁過來,同送入火海沒甚分別,讓我大哥莫再為難他家,王家欠穆家的恩情定來日再報,必不能賣女求榮。”
說到此,穆玄留已是面色沉重:“我才知,這門親事,是我大哥向王家施壓得來的,王姑娘知我聲名狼藉,一度郁郁寡歡,終日不思茶飯,眼瞅婚期將近,這才尋了傻事。王家夫婦為女兒做到這份上,令我大哥既驚訝至極,又連聲唉氣。見王家夫婦執意,大哥毫無辦法,若他再以當年恩情強行逼婚,讓我將王姑娘娶入門,便真是要了那王姑娘的性命,如此不仁不義之事,我大哥也做不出來,僵持數刻,終是同意退婚。”
解憂皺著眉頭,漫無目的般同穆玄留走在街上,心中卻是一直想著方才與夏王相見的種種,思來復去,總歸有些摸不透。
她離得不遠,看的很清楚,他見到那位與她穿著相似的姑娘,明明意欲接近,可在最后關頭,卻是收住了步伐,還退了三步。他那樣有意保持距離,到底是對她的厭意恨意多一些,還是防備多一些?
她猜不透也想不明白,不管是關玲瓏,還是她冥解憂,他對她,向來都是試探,退三步更加表明了他的態度而已。
只是,她真的,有這么讓他警惕嗎?
她沉思了這數刻,對于穆玄留長篇大論吐苦水,自然沒心思聽,直到回過神來,只撿了穆玄留后面說的重點:“婚約已解,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穆玄留面色更難:“兩家婚嫁事物都準備妥當,親朋好友也都已通知到位,此時那王姑娘寧愿尋死覓活,也不愿嫁我,鬧了這一出,令兩家顏面盡失,我大哥他還不打死我,幸虧我剛才跑得快……唉。”
他又說:“這幾日,我得出來避避風頭。”
解憂眸色輕銳:“我不是你的避風港,也留不了你。”
穆玄留心里發苦,他這還沒說讓她收留,她就比他先一步拒絕了,真是狠心,他幾乎是兩淚縱橫,又強欲表現得無所謂:“放心,我不是讓你收留我,雖然方才我跑的急,忘了帶銀兩,大不了,我還可以露宿街頭幾日,定不會讓你為難。”
解憂停住步伐,眉頭凝鎖。
今日休沐之日,原本她是賭了一次,夏王也許會出宮,所以一直在這條路上候著,沒想到卻被意外看見她的穆玄留給打斷,只怕,下次再遇的機會,不知又是什么時候了。
她心里有點不痛快,眼下又聽著穆玄留的賣慘嘮叨,更有些不耐,忽的拿出一樣東西,毫不遲疑的伸手遞在他眼皮子底下。
穆玄留想也沒想,就知道她絕不會丟下他不管,下意識的拿過來,然后一層層的打開折好的紙張,他速閱片刻,眉目一長:“我又沒病,我去醫館開藥干什么。”
“這幾月,你管著方圓,從你大哥那處拿了不少銀兩,我不喜欠人什么,你拿此憑據去那家醫館,會有人將這幾月的賬目結清,悉數給你。”
“什么意思?”穆玄留頭腦懵得很,繼續仔細閱下到底,看來看去,這還是一張普通的藥方,哪來的憑據?見她往前走了好幾步,他連忙跟上:“你這什么意思?”
解憂不由停住,凝眉道:“嫌一萬白銀太少?”
穆玄留先是驚了驚,這破方子竟然值一萬兩!但很快又覺得自己惦記她錢財這種想法實屬不對。
他擺正姿態,面生不悅,沉了一口氣道:“我不知你去了何處,也不知你發生了什么,更不知你為何這般信任我將這么大的方圓,所有的賬目都交于我,但是我很清楚,你贈我馬場的時候,康概大方,說是圓我心中遺憾,若方圓是關姑娘心中的鴻鵠之志,那我為你做點什么,也當是盡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