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可要應戰?”她舒展眉目。
“若不應,豈非讓你小瞧了去,認為我怕輸?”她方才那一句想讓紀思爾贏他,可不就是想逼迫他就范,這條定規既不過分,也不違什么,他自然沒理由拒絕,又說道:“這速戰棋法以前從未嘗試過,誰贏誰輸難料得很,罷了,就當有興趣陪他玩一玩。”繼而低斂一聲:“黍洱,擺棋。”
紀思爾激動開口:“謝王上成全!”
黍洱當即便吩咐人去把棋局擺來,芷瀾也吩咐人將水漏放在棋盤一側,這水漏用來計息,三滴水便是三息,三息過后其中的竹鐘會落下,提醒該下子了,南宮祤瞥了眼這東西,與紀思爾對弈就坐。
兩人對弈,極為認真,她也難得看見他能如此認真的對待一局棋,盡管對手只是個六歲小兒,弈棋初時,兩人你一下我一下,將自己的地盤穩穩占住,毫無壓力,她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去了旁邊。
黍洱緊張的盯著棋局,眼珠轉來轉去的,甚至比當事人還緊張,芷瀾也無法分心,時常要盯著水滴數一數,但兩人總能在第三滴水前落子。
轉眼已至中局,時局已然比初時壓迫,盤上落滿了四分之一的棋子,角落里的廝殺開始蔓延至中腹地段,棋局越開,格局越大,棋局越是錯綜復雜,如此速戰,也越容易出差錯。
黍洱緊張得冒汗,這棋至中局,雙方早已漏洞百出,下的亂七八糟,難分上下,如若被對方抓住一兩處破綻,只怕就……只可惜,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兩人只顧在瞬息間落子,自然不及黍洱想的那么長遠,又見兩人落子前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相,棋局越后越難。
紀思爾想入神思,沒來及下子,忽的錯失了一手,南宮祤急忙補上一處漏洞,守住局勢。黍洱惋惜了一聲,又見紀思爾放棄了這處,不慌不忙的在另外一角占住局勢,黍洱默默道:好棋。
這一招下去,紀思爾像是開了光一樣,勢如破竹,攻的很快,南宮祤防不勝防,猶豫片刻,漏算了時刻,被迫棄了一手,紀思爾趁勢再攻。黍洱又捏了把汗,雖說紀思爾攻勢迅速,但后勁不足,在這幾息之間,南宮祤瞄出一處破綻,落下一子,斷其后勢。
紀思爾即刻轉攻為守,南宮祤自然不敢冒進,開始補足局勢,不至落了下乘。紀思爾看了眼水漏,像是能聽到那嘀嗒的聲音,一滴,兩滴……他想起姑姑說的,你只管下棋便是,旁的都不用管,定了定心,落下棋子。
輪到南宮祤時,也瞥了眼水漏,只是他看的并不是水漏,而是透過水漏,卻沒有見到自己要見的人,他頓時心中一緊。
她人呢?去了哪兒?
明明方才她還在那邊悠閑喝茶!
他執起棋子,頓時思慮萬千,這里是流華殿,花忍方才已離開,并不在內殿中,黍洱看著棋局也不曾顧及旁人,如若她要做些什么……她闖地道不成,要來探流華殿密室么?
想到此,他便已坐不住,甚至想去把她揪出來,身子還未起,一旁的黍洱輕輕念了一聲:“王上……”
他一下回神,棋子還在手中,水漏竹鐘已經落下,他又錯失了一手!
紀思爾以為他是因局勢焦灼,神思錯亂不免分神才錯失良機,不管旁周如何,紀思爾松了口氣,定神一般,補上棋子。
黍洱嘆了一聲,那片棋,已無回旋余地。
南宮祤心有所思,落下一子后,朝黍洱道:“明妃呢?怎不見她人影?”
不及黍洱開口,芷瀾笑道:“娘娘方才說,待棋局下完,正好是午膳,便去讓人給王上備膳食去了。”
黍洱沒有多心,一笑:“娘娘倒是貼心。”
南宮祤捻著眉頭,她連逃跑的理由都造好了,瞥了眼殿中內屋,也不知她是否在里頭,如若他棄局去里頭找她,她若不在,豈不是讓自己難堪,可轉念一想,會不會是她故意的,故意消失想擾亂他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