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還會痛?
痛感,很真實的痛感蔓延,他又睜眼,看著頭頂那抹藍天白云,覺得太過逼真,他想起身,卻覺四肢酸軟,被折斷了一樣,絲毫提不起來。
于是,他忍住全身酸痛,很吃力的控制雙肩,讓自己一點一點的挪動,移一會兒,歇一會兒,明明只兩三步距離,卻費了他大半刻。
他轉動腦袋去打量身邊一切,又以這樣蛐爬蠕動的姿勢,咬牙繼續往前挪了挪。
挪到邊沿,往下看去,他嚇了一跳。
溶洞里有層層疊嶂,有著參差不齊的斷縫,還有細小涓流,滴滴答答的。他所躺的地方,是一塊橫空凸出的巨石,一眼看去,他像是在半山腰,稍有不慎翻個身,都會掉下去。
巨石下方,則是濡濕的空曠之地,流水潺潺,像是一條淺淺的地河。
他忽明白,自己應該在地下。
而讓他驚訝的,是這個溶洞還有人!
在地下河中的落石處,一個輕紗抹身的白衣女子,臨臨而立。
那白衣女子修身緊束,纖腰窈窕,面雖清冷,卻是傾城絕倫之姿。
白衣女子手上持了一把劍,她睜開雙眸,好似悟透了什么,眸中蘊含了深意,只見她足尖輕點,不停地在水面蹁躚,似魚水嬉戲,似游龍驚鴻,劍尖挑起水花,撒了一地,明明那是快狠的劍法,被她耍起來,卻又輕盈如風。
她就像仙子一樣,在快意舞動。
他看呆了好久。
她似有所察覺,劍身忽的打向水面,空中飄起了雨點,她破風而上,躍過他上空,輕緩落在了他所在的巨石一側。
他轉動腦袋,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姿移動,只見她婉轉劍花,長劍已藏于身后。
寒風,吹動著她的長發和衣裙。
她整個人站在那里,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能令人魂牽夢繞,忘乎所然。
她步伐翩然,向他走了過來。
巨石不算寬大,他此刻斜趴著的地方就在邊沿,她落下時大約也只距離他兩三步距離,他眼眸蕩漾斂動,心快跳了起來。
尤其,她蹲下了身子,裙裾輕紗飄蕩,剛好揚在他臉頰旁,冰清又柔癢。
她直直與他相視而觸,近在咫尺的距離。
以前,未曾有過的。
她聲音郎然:“你有傷,別亂動。”
只顧看她,他渾然忘記了自己還有傷,也渾然忘記了自己是何姿勢,經她一提,他又痛了起來,不免低首往身上痛的地方看去,這一瞧,他幾乎想死。
讓他死吧,也好過形象盡毀!
她眉目微捻,好似怕他這樣躺著,再往前爬,遲早會從巨石上掉下去,忽的一把抓起他手臂,用了力道,將他重新拖了回去。
巨石底墊著一層厚重的干草,她力道也把握得很好。
只是,這樣,他覺得自己像個能隨意拎起來的物件。
他面目隱隱。
她看不懂他這表情:“很疼嗎?”
呼出的氣息,如幽蘭沁人心脾,離他頭頂太近,他自是心神不寧,哪還管什么痛:“沒……你……你又救了我?”
“嗯。”清冷,是她的風格。
“為什么?”
“不為什么,想救,便救。”
棄瑕忽覺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