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下了床榻,再問及攻戰之事,九襄城雖是漢源郡城,但因漢源匪患猖獗,代渠朝廷亦是對此不理睬,這城有無沒甚分別,終究是塊待宰羔羊。聽說唐問雁耿域攻過去之時,郡守聞及風聲,早帶著家眷嚇得倉皇而逃。
無人守城,輕易攻破。
她知道,唐問雁與耿域并不會滿足于此,定要帶著兵卒在周邊各個小鎮掃蕩,一是招兵買馬,二是籌集糧草,三是斂財,那些富貴人家,是這亂戰中最惹人眼紅的。
占據唐家嶺和九襄,至此,整個漢源會是他們這群人的囊中之物。
從起師到今日,才不過短短五日,唐家嶺這措不防及的反亂,恐怕也超出了夏王的預判,這已經不僅僅是要出兵剿匪了,棄瑕即便真的帶了三五千人,也不可能把這大亂平息。
何況,棄瑕此刻還不知生死。
唐雄思量片刻,聽她問及許多事,直至再無可問,而自始至終,她好像少提了一個人,那人在她入牢第一日便突然失了蹤跡。
自然那人本身就不老實,又與他無關,不見了就不見了,唐雄也懶得費人力去找。
他忍不住想說,可一想,既然她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多提一嘴。
解憂忽然道:“后山。”
“后山?”
“斷承意能逃出牢房,卻沒辦法下山,這么多人都找不到他,他定是藏到了一個所有人都不會去的地方。”
解憂帶著唐雄趕到后山,立在洞口,上次她來時,見到有小孩給洞中人送飯,才偷偷跟著,后來才知,那小孩便是斷承意,這事恐怕連唐雄都不知道,是以沒有考慮到斷承意會躲在這后山。
唐雄面有擔憂:“我們這般打擾,會不會惹怒那位前輩?”
解憂也有點緊張,那白發人上次勒她脖子,她還記憶尤深,可斷承意又至關重要,不能不冒險。
解憂便心一橫道:“總得去確認一下,我先進去。”于是,高喊了幾聲打擾前輩賠罪之類的話,但洞中并無回應。
解憂便竄入進去,唐雄不放心,亦跟著一道進入。
正值日上,洞中比上次來時明亮了不少,見著洞中場景,解憂和唐雄相視一望,皆驚了一下,唐雄喃喃:“這……”
洞中并無他人,反而打斗痕跡很重,目之所過,干草四飛,石頭碎裂,而洞壁之上,抓痕掌痕,招招深入。
這里,經歷過很慘烈的戰斗。
解憂目光再掃,凝著地上一灘赤色血跡,走上前,蹲下腰身,拿手點了點,有點干,但并未完全凝固,事情發生應該不算太久。
于是,兩人又返出洞口,在周邊查看,跟著草木踩踏,打斗的痕跡,一路尋去了后山斷崖。
斷崖邊,因唐家嶺曾與棄瑕在此一戰,旁周斗痕極亂,唐家嶺的人認為棄瑕已死,如今對斷崖這邊的巡視不再頻繁,若這里真有打斗,應該沒人知道。
她再彎下腰,看著斷崖邊的藤蔓,伸手摸了摸斷裂的口子,五日前被割斷的藤條切口,已有枯色,而今日的很新鮮,還有綠色汁液,那白發人許是掉下懸崖時,被藤蔓纏住,崖上人便出手割斷。
那斷承意呢?也落崖了么?
她不禁想,難道是那位前輩的仇家尋了過來?亦或者,是龍姑娘?
不對,龍姑娘若真要與人決斗,大大方方便可,割藤蔓這么陰損不恥的事,她是不會做的。
那白發人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她名字?又為何遭人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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