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依趴在箏琴邊睡著了,動了動手臂,忽一下驚醒,恍惚睜眼,外頭已是大亮。
房中已無她的身影。
裹緊披風,他走出內閣,聽到門外有人說話,是公子的聲音,笑聲中內涵幾許璇漪。
“那小男倌伺候得如何?”
那女子嗓音沉穩,給予了兩個字的肯定評價:“難聽。”
難聽嗎?
他自認為論琴藝,絕對是佼佼者。
真是看不透女人的心思。
公子啟口替他辯了幾句:“他月前剛入醉風樓時,一曲驚人,我聽過他的琴音,細潤清和,不同尋常。”
公子如此評價,是對他的認可。
他心境不禁飄然起來。
想進醉風樓的入選人那么多,個個都想擠進來,若不全力以赴,展現自己的特長本領,憑何能留得下?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些。
房間外,光線微亮,那女子與公子并肩清清站立,清晨的昏暗將兩人的背影拉的很長。
那女子沒有多言,心系其他事,只沉聲道:“東西呢?”
公子雙手交上一個錦盒:“龍姑娘另有他事,我會跟你一起去。”
什么東西?
他們要去何處?
他心底頓時燃起一個想法,以至于他脫口而出,鏗鏘有力的聲音,從房門口傳入到兩人耳中。
“我也要去。”
柳無依并不明白他們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里,他提出也想要去時,那女子眉目冷然,表態清晰明白:“我不想帶個廢人。”
公子反倒笑著說:“我技不如龍姑娘,無法百分百保證你的安全,他雖一無是處,可關鍵時刻,倒可以給你當個肉盾。”
幾人快馬加鞭,在日落之前,終于趕到一座莊院前。
不及他下馬,有兩名黑衣人翻身上墻,悄無聲息入院,然后從里頭恭敬的把門打開。
看來,他們是要硬闖別人宅院。
柳無依瞄了眼,這女子和公子皆是黑衣黑帽長紗遮顏,并不想讓人認出身份,他也有一些改裝,帶了一層面紗。
莊院門一開,那女子已肅然踏入。
跟隨她而來的四名黑衣人,兩名悄然無聲立在屋頂,另外兩人,則是站身墻頭,算是將那莊院中的屋子給包圍。
公子緊隨在她身側,以防變故。
這一刻,眾人都極為警覺。
這莊院格局并不大,只有一個前院,前院之后便是居住的房屋,從外看那屋子里,漆黑一片,不知是否有人住。
等了半久,沒什么動靜,正當他以為里頭沒人,他們這群人要撲了一個空時,他突然聽得一聲重響。
里頭人按耐不住,破窗欲逃!
院子四周被四名黑衣人守住,破窗的瞬間,四人幾乎是同時出手,連三個回合都沒過,屋中人便被四柄長劍牢牢架住,再無還手的可能。
他心底驚然,她隨帶的四人,竟如此厲害……
難怪,她說不想帶個廢人。
除了彈琴,他什么都不會,既不會武功,也無法幫她什么,甚至連騎個馬,都覺得是遭罪,而她身邊能人眾多,他是比不上的。
屋中人是一個黑衣青年,被長劍纏身,動彈不得,只能扭了扭脖子,看著這群人,最后將目光定在她身上。
“你是何人?”黑衣青年的嗓音蒼然若白,仿佛與容貌年歲相比,老了很多歲似的。
總之,不是一個青年的聲音。
解憂嗓音凌然:“程先生這么快,便不識得我了么?”
那黑衣青年看她的眼神,一瞬剎變,聲色俱顫:“是你。”
“程先生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