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留著她,卻不得不防。
解憂看著鬧哄哄的街市,人群竄動,她卻興致全無,低聲道:“我累了,回去吧。”
他語輕意切:“不再走走?”
解憂搖首,依舊道:“回去吧。”
他征了片刻。
她不是關玲瓏,她不愛逛,不喜首飾妝容,不會輕易被一些小玩意吸引,對街攤食物更不會看一眼。
可她雖然偶爾言語輕浮,卻有一種自發而內的淡然從容,還有一股從不把其他人放眼中的冷傲。
她說回去,那就一定不愿再多待。
黍洱弄了一輛舒適的馬車。
車內空間不寬,也很密閉。
他鉆入車內,便見她靠著車壁小憩,今日一天折騰,她確實累了。
他不禁想,他這么做,到底是把她當共謀的盟友,還是相互較勁的敵人。
不期然的,他伸出了手。
解憂覺察動靜,是時候睜眼,對面坐著的,還是那個討厭的男人,而她旁邊放了什么東西。
她拿了起來,是街攤上的小吃。
“餓了可以吃。”他這么說。
“不餓。”她放到一邊。
他輕儒的望著她,淡聲敘述:“幾天前,有座客棧生了一起大案,一夜間橫尸遍地,慘不忍睹,里頭掌柜伙計皆是被利刃一劍割喉,毫無反擊之力。”
解憂沒什么反應。
他再繼續說:“除了那位龍姑娘手中的寒冰劍,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兵刃,能造成那種傷口。”
解憂有了點反應,撥起簾子,看著外頭晃晃悠悠而過的人群攤位,并未松手,似要敞開個口子透氣,她說:“你審了我一天了。”
他沒了話說。
她認為他把她當囚犯,不同于天牢里的那些人犯待遇,他審她,是一步步來的,似乎要把她身上所有的事,都剖析徹底。
不然,他怎么放心?
解憂眼睛看著外面:“你想知道的,我不會隱瞞,我想知道的,你會告訴我嗎?”
“你要知道什么?”
“金鉉琴絲,在誰手里?”
他回答:“不知道。”
“我以為你知道,才會阻止我去查。”
“既然答應你,我會給你交代。”
解憂斂下眉目,凝住了許久,她慢慢放下簾子,腦袋隱隱有點發疼,她皺眉摁住:“容我休息片刻,客棧的事……我會告訴你的。”
他見她面色煞白,似乎很疼的樣子,心里微緊:“你……你怎么了?”
解憂沒理會他,閉眼靠著壁窗。
他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后轉身出去朝黍洱說了什么。
轱轆響的車輪驟停,黃昏暗空,孤零零的一輛馬車,停在大道口上。
顛簸之感不再,解憂入眠更沉。
他再進來時,見她睡得很熟,輕了些手腳,剛一坐下,雙眼又在她身上打量,許是車內空間不大,他也不知道該看哪兒吧。
她這衣裙……挺好看的。
再往下,他看見她掌心的淺淺割痕。
從決谷回來至今,已過了一個多月,她動刀舍血,難免留下疤痕,但她手心,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線,快好得差不多了,藺之儒的妙藥,效果不錯。
不知過了多久,解憂漸漸穩住心境,今日費腦太多,太亂太雜,放空自己,享受完這片刻的寧靜,她再次強撐起了精神。
對面的男人慰問:“沒事了?”
“嗯。”
她應,大概,是可以繼續審了。
默了片刻,他說道:“我不是在審你,如果這件事關系你安危,我有必要知道。”
“他們是佛柳衛。”
“皇甫衍的人?”
“是他的姐姐,昭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