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下山去采辦米糧,見到一家人門前圍了許多人。原來這家人有個癡兒子,自打生下來起,就對外界的事情不理不顧,喚他也不答應,掐他也不哭,只是整天抱著只小鏡子傻笑,一直長到十幾歲還是這般。一日有個和尚來跟他家化緣,看見這個癡兒子,不知道使了什么功法,居然把這個兒子治好了,如今他已經學會了叫爹娘。大家聽說這件奇事,都去看這個變好的兒子。
阿玉聽了,心中一動,林朝英不是也對外界沒反應么,這個和尚既然能治好那個癡兒子,沒準兒也能治好林朝英,于是問了那個和尚的去向,尋了兩天,尋到一個茶館里。那里的茶博士消息靈通,說他認得這個和尚,阿玉給了他三兩銀子,這茶博士說這個和尚是莆田少林寺的高僧,常出來化緣。阿玉得了消息,忙趕回來了。
李莫愁聽了,也激動無比。自古佛家慈悲為懷,少林寺除了武功,對于丹藥醫治也是有一手的,要是他們能治好林朝英的病,那可再好不過。阿玉跟李莫愁說完,馬上去收拾行李,就要趕去少林寺。虧得李莫愁多了個心眼,知道少林寺不讓女子進去,兩個女子行路也不便,遂囑咐阿玉去置辦了男子衣服,兩人易裝以后,買了一個馬車,將林朝英放入其中,日夜不停,向福建趕去。
到了福建地帶,濕氣漸大,天氣也溫暖不少,林朝英在車內出的汗被褥子吸去,褥子潮濕。這天歇息,三人找了間旅店住下,李莫愁給林朝英擦洗身子,看見她背上漬出一片紅斑,再這么下去就要生褥瘡了,忙讓阿玉去買油來給她涂,另外還要把被褥都曬干。
阿玉去了半響也不見回來,李莫愁給了小兒幾個大錢,囑咐他不要讓人驚擾到林朝英,自己去鎮上尋覓阿玉,一直尋到鎮子外面,才看見阿玉。
阿玉委頓在地,頭上帽子被打掉,頭發披散下來,十分狼狽,似乎是受了傷,她正扶著腿想要立起,但是身邊一個男人對著她一掌拍下去,阿玉就又倒下。這男人個子甚高,身邊跟著十幾個仆從,都像是有功夫的樣子,正堵著一匹青色的駿馬。這馬暴跳如雷,蹄子刨的震天響,左沖右撞,希律律不停打著響鼻,兇悍無比,想要伺機沖出包圍,但是卻總是被那十幾個人堵回去。
李莫愁看阿玉受欺負,忙上前來,阿玉看見李莫愁,眼淚一下子涌上來:“莫愁,你快走,別讓他們抓到你。”李莫愁看她哭,知道她必定是受了大委屈,此刻自己怎么能夠走開。那男人看見李莫愁過來,陰冷一笑:“又來了一個!剛剛好,若是這青玉掉了半根毫毛,咱就把你們一起賣到窯子里去,這小姑娘還不錯,能賣個好價錢。”
這人高鼻深目,說話帶著古怪的口音,倒像是西域人。李莫愁見他一眼認出自己是女子,也不以為奇,她的易容術本來就很稀松平常。但是李莫愁聽他說起窯子,心中一陣惡寒,此時南方風氣十分糜爛,她一路南行,也聽說了不少這方面的事情,妓院中雛妓風行,價錢甚至要超過年紀正好的姑娘,這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可惡的緊。
李莫愁瞥他一眼,走到阿玉身側,扶起她道:“阿玉,怎么了?”
男人看李莫愁不懼他,大是驚奇,也不再將阿玉推倒,阿玉哭道:“我買了香油,走到半路,不小心香油瓶子跌出來,我去撿,沒想到沖撞了他們的馬車,馬車上運送的這匹馬跑出來,他們就要我賠。”
李莫愁冷冷一笑:“不就是一匹馬么?該值多少錢,咱們賠給他就是,何必欺人太甚。”
這男人看李莫愁沉穩有度,條理清晰,雖然做男子打扮,但是掩不住一股天生的明媚,又別有一種氣度,一點不像是小家小戶的人。他做人向來多個心眼,怕得罪到不該得罪的人,遂去了輕視之心,問道:“不知道姑娘是哪里人。”
李莫愁卻不答她,待檢查完阿玉的身子,發現只是扭了腳踝,并沒其他大礙后,才淡淡答道:“我是白駝山莊的,師從古墓派林朝英。你問這個作甚。”
那男人大驚失色,細細打量李莫愁兩眼,忽然拜倒在地:“原來是歐陽小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是罪該萬死,還請小姐不要和小人一般見識,饒過小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