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容的樣子自然被黃蓉看在眼里。陸乘風能認出黃蓉,黃蓉在莊中走了一圈,看這莊中的布置,也認出陸乘風的身份來,所以才說這些話。她把陸乘風反應看在眼里,完全在自己意料中,竊喜一番,暗道:“果真如此,他還真是我爹爹的徒弟之一。天公作美,將那梅超風招來啦。憑我和靖哥哥,是打不過梅超風的,現下加上他,應該能把那女瞎子殺了,到時候靖哥哥的師父們都不再說我妖女,夸贊我是仙女。那些什么華箏啊,念慈啊,誰還爭得過我。”
黃蓉想到此處,心里美滋滋的,喜不自勝,眼睛彎成了月牙一般,她偷眼看了一眼郭靖,郭靖卻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搖搖郭靖肩膀道:“靖哥哥,你是不是在愁那梅超風功夫高強,咱們打不過她?”
郭靖點點頭,道:“梅超風的功夫的確是很高強的。那時候她在我們草原上,經常偷偷抓了人去練功夫。那些人再被找回來,都活不成啦,那一具具尸體,頭頂上都是多了幾個血洞,我們還以為是長生天怪罪,后來才知道是她在作怪。”
黃蓉搖著他臂膀,勸慰道:“靖哥哥,你不要擔心。你小時候不是殺了那個銅尸陳玄風么,現下就剩下梅超風一個了,你更加不必害怕的。”
“什么?陳玄風已經死了?”陸乘風猛然聽見這個消息,就似被炸雷在頭頂上滾了一滾。心里百感交集,說不上是什么滋味。他身子殘廢,被趕出師門是陳玄風和梅超風所賜,但是當年他在師門中時,陳玄風也是最關心他們這些師弟的人,所以后來陳玄風判師,才讓他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更加覺得難受,對陳玄風的恨更深切些。如今陡聞這喜訊,他心里的欣喜里,卻夾雜上許多悲涼,一邊大笑,一邊恨不得痛哭。
陸乘風大笑了片刻,道:“是這位小兄弟殺了陳玄風么?真是太好了。英雄出少年,果真是沒錯的。來來來,到近前讓我看看。既然如今只剩下那梅超風一人,那就不足為懼,就算老夫拼著姓名家身不要,也要殺了她。”
聽見陸乘風對殺梅超風頗有自信,李莫愁插言道:“陸老伯自己就可以對付么?那我就和段兄告辭啦,我們另有些事情,不再在莊上停留了。以后若是老伯到了我家,我也一定好好款待。”
她這話說的極不是時候,如今莊上有難,她就避去,雖然是人之常情,可還是讓人覺得她是貪生怕死之輩。黃蓉心中也頗感奇怪,李莫愁功夫遠在梅超風之上,當初還在梅超風手下救過她,現在怎么反而要避開。
既然李莫愁執意要走,別人也不好挽留,李莫愁一邊告辭一邊笑道:“我那棗紅馬,在你們這里先放幾日,過上段時間再來取。想來它現在日子過得好了,也不肯跟我在流落江湖。”
幾個莊中的人都聽的莞爾,李莫愁那棗紅馬,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如今已經肥的嚇人,就似肉滾一般,已經不能再放開蹄子跑,頂多只能渡步。唯有性子還是以前一樣的溫馴,人人都喜歡它。
出得門外,要往渡口,還要走一段路程,陸冠英和幾個下人給他們送行。幾人一路行去,正走著,忽然見遠遠一個人頭頂大缸過來。
遠遠望去,那人形象容貌古怪之極,雖然穿的也很普通,可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但是他頭頂的那個大缸,就老是讓人聯想若是我把那大缸頂在頭上如何如何,遂胸中就生了悶氣,看這人于是也在胸間生了悶氣。
這人一路過來,到了一條小溪旁,這小溪下游練著太湖,接口處就是渡口,是以并無船舶等物。這人走到溪邊,陸冠英道:“這老伯,若是要過來,讓那邊小舟渡你。”
那人卻罔若未聞,走到了溪邊,直直的過來。這溪水甚寬闊,比之別人家的小河也不讓的。這老者頂著頭上大缸,一步一步走進水里,兩腿卻最多只濕到腿彎處。
陸冠英和段曦光都看的大驚失色,這人難道是使的就是傳說中的一葦渡江的功夫?看著水里也不像是有樹葉,那是他踏水而行,這功夫乃是水上飄?不管哪一樣,都足夠驚世駭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