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摸了下本主的這名字和小名,他又想道,“莘邇,甚二;阿瓜,你還真是個瓜皮,當爹的都忍心射死兒子,你去救個什么?赤膽忠心換來兩滴假惺惺的眼淚,不值啊。”低頭拍撫肚子,默道,“你的忠心我是不能給你延續了。多謝你讓我得以重生。你安心去罷。”
前世時,他頗有閱歷,那壯漢令狐奉裝模作樣的嘴臉豈能欺瞞住他?
此時令狐奉還沒醒,靠著棵大樹在不遠處呼呼大睡,睡著覺,手里還握著刀柄。
這人莘邇沒好氣地打量他:“沒那金剛鉆,搞什么作亂篡位!這下好了,喪家犬似的,被你那侄子追得落荒而逃。”轉念一想,“要非這廝叛亂,我這身體的本主也不會中箭不治,按這么說,我還得感謝他才對。”
尋著本主救下的孩子,正和幼妹依偎在左氏的身邊,睡於車上。
這孩子也是命大,掉下車幾回,沒受什么重傷,擦破了點皮而已。
看他與他幼妹都是污臉破衣,拽著他倆母親的裙襟,皺著眉頭,顯是夢鄉里也不得清寧。莘邇心生憐惜,心道:“換了是我,會舍命救他么?”拿捏不準。這個問題也不需要答案,很多事本來就是到了臨頭才知道自己會怎么做。
令狐奉逃命關頭,睡不踏實,陽光剛曬到,他便醒了過來,見莘邇正看自己,提著刀走過去,彎腰殷勤問道:“傷勢如何?還疼么?你放心,等到了唐興,我定找最好的大夫給你醫治。”
莘邇瞇眼避過開刀身的反光,心道:“這人連親生兒子都能殺,心狠手辣,可別因為見我傷重不便,把我丟下了。”掙扎著要撐身起來行禮,令狐奉壓住他的肩膀,問道:“你這是作甚?”
莘邇揣摩著時下用語,醞釀稍頃情緒,答道:“小臣無能,只能拼力救下公子,不能為主上殺盡賊屬,恨啊!恨啊!”虎目圓睜,忠烈慷慨之氣,溢於言表。
因為袍襟被左氏裁下來給他裹傷了,他衣不蔽體,身上盡是干涸變黑的血跡,失血導致面色煞白,扯動傷處,疼得齜牙咧嘴,還拼命掙扎著要行跪拜大禮。
模樣入到令狐奉的眼中,要多慘有多慘,聞其言語,卻不計自身,只為不能盡忠恨惱。
饒是兇狠毒辣,令狐奉也不覺感動,連聲說道:“你且安心養傷,日后自有你殺賊的時候!”嘆道,“阿瓜,我竟不知你忠貞至此!往日對你多有虧待,以后我一定補償你。”
那三個從騎也醒了,圍過來。昨晚沒有細看,莘邇這會兒結合腦中的訊息,分辨去看,一個矮壯,披著甲,是個校尉,應是叫曹斐;一個面白無須,四十來歲,是個文官,叫傅喬;剩下的一個,莘邇只能用“漂亮”形容,即便讓他與左氏并肩,怕也毫不遜色,逃命整天,野宿一夜,還能聞到他衣服上的熏香味,這人叫賈珍,本是定西國有名的貴游子弟。
左氏領著孩子近前,小心翼翼地察看莘邇的背創,感激佛祐不止,叫長子跪下來給莘邇道謝。
令狐奉作亂前,爵封定西國的富平公,他長子名樂,是不折不扣的“公子”。
眾人慰問過莘邇,胡亂找了點果子,權作充饑,一行人出林向東,往唐興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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