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云掩住了月,伸手不見五指,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天時。
漆黑的夜色中,令狐奉引曹斐、莘邇在帳間穿行。傅喬可以在關鍵時刻給令狐奉擋刀子,作用至關重要,不能置身事外,在令狐奉的命令下,他哭喪著臉跟在后頭。
胡人營區的防御沒有那么森嚴,巡夜值哨的都在外圍,位處腹地的貴族住區沒甚巡邏的部民。
行不多時,到了禿連赤奴的宿帳外,令狐奉停下腳步,對曹斐等人說道:“待會兒聽我號令動手。”曹斐應道:“是。”莘邇沒有作聲,按了按蹀躞帶上的短匕,點了點頭。
這會兒二更已過,將近三更,大冷天的沒啥消遣,住在周近的胡人貴族們多已入睡,靜悄悄的,只有三兩處帳內尚有燈火。禿連赤奴的帳外點著火把,蹲立了幾個皮甲挎刀的衛士。
令狐奉等人從帳影下走出,那幾個衛士瞧見,問道:“什么人?”
說的是胡語。諸人生長邊地,簡單的胡語均聽得懂。令狐奉大步近前,答道:“是我。”摸摸懷中,笑道,“我有件寶貝獻給部大,勞煩老兄進去通報。”鎮定自若,笑臉迎人。
來胡部這月余,令狐奉時常求見禿連赤奴,赤奴出賣他們的打算又沒對外人講過,那幾個衛士不疑有它,便有人進去通報。赤奴還沒睡,衛士頃刻出來,說道:“請進罷。”
令狐奉對曹斐等使個眼色,進入帳中。
大半夜的,曹斐等人肯定不能即時跟入,需暫候於外。
傅喬呼吸加重,額頭的冷汗都下來了。莘邇不動聲色地踩了他一腳,傅喬裝作正冠,拿衣袖抹去汗水。不多時,帳門打開,賈珍探出個頭,對他們招手,低聲道:“部大叫你們進來。”
帳內傳出令狐奉大聲的說話和禿連赤奴的哈哈笑聲,衛士們只當這確是赤奴的命令,沒有阻攔,任曹斐等人入內。
帳內偏角點著火把,鄰近臥榻的案上豎著兩只蜜燭。
借著明亮的燭光,赤奴和令狐奉屁股朝外,并排趴著看甚么東西。赤奴開心得笑聲不絕。大約是腰彎得稍久,有點酸疼,他挺起腰活動兩下,問道:“小弟,你獻的寶便是此物么?”
地毯很厚,人走在上邊幾無聲響。
曹斐、莘邇慢慢地快走到赤奴的身后了,赤奴似有所覺,要轉頭時,令狐奉從懷中取出個錦囊,笑道:“些許春宮算得甚么?這才是要獻給大兄的寶貝。”
赤奴的吸引力頓時被吸引住,注目問道:“這是甚么?”
令狐奉煞有介事地湊近赤奴,解開錦囊上的絲繩,拿到赤奴眼前。赤奴看去,剛看著黃澄澄的,尚不知是何物,令狐奉猛然把錦囊上掀,揚出了一片黃沙,霎時迷住了他的眼。
赤奴叫道:“甚么……。”辭未說畢,聽見令狐奉說道:“動手!”緊跟著左肋大痛,卻是被令狐奉揮拳擊中。不等他反應過來,曹斐、莘邇揉身撲至。曹斐掂起案邊的胡坐,砸中他的脖頸,莘邇取匕在手,朝其腰中捅入。令狐奉身高體壯,扼住赤奴的短頸,將他扳倒地上。
三人的動作都極快捷,赤奴直到倒地,揉眼的手還沒拿開,他掙扎著叫道:“甚么!作甚么!打我作甚?哎喲,誰人捅我?哎喲!還捅!哎喲。干甚么!賈寶!賈寶!來人,快來人吶!”
莘邇將匕首抽出,解開赤奴的腰帶,綁他的腿。賈珍搶過胡坐,罵道:“賈寶!賈寶!”劈頭蓋臉往赤奴身上亂砸。赤奴慘叫連聲,奈何被令狐奉和曹斐牢牢按住,掙扎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