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播攥著五個骰子,揉搓許久,擲到墊於草面的木板上,屏息凝神,看那五骰轉動。
火苗起伏,骰子時而清晰,時而陰暗。
圍觀的近二十人,或坐或立,個個傾身注目。
骰子相繼停下,共得兩色,三個黑色,兩個白色。
這叫“雉采”。
五木博戲的骰子與后世不同。
首先形狀上是兩頭尖、腰為圓梭,只有正反兩面。其次,正反兩面也不以數字為區分,每木子均是一面黑、一面白,其中有兩枚木子的黑色一面寫個犢字,白色一面寫個雉字。
投擲的結果分貴采與雜采。
貴采有四,五面皆黑的叫做盧采,是最好的,其次便是邴播丟出的這個,三黑兩白,叫“雉”。
邴播說他十賭九輸,賭藝其實不差,之所以一路快把錢輸光者,唯是因麴球的賭術比他更高一籌。見自己擲出了個雉采,顯然贏面已是極大,他臉上現出得色。
眾人歡呼。
麴球笑道:“換個對手,你小子的手氣可就不同了啊。”心道,“督君此劍鋒利,沒個二三十金不能得。我與督君初識,不好累他賭輸寶劍。我來幫他投上一把。”
他兩三歲就開始玩五木,浸染此道精深,閉著眼都能丟出盧采,當下搶過骰子,邊道,“不成,難得你小子手氣好,我見獵心喜,非得與你賭上這把不行!”
說與莘邇道,“督君,這把我來,下把你來。”
別人賭博求贏,莘邇存了結交麴球的意思,此時卻偏偏求輸,哪里愿意讓給他來?笑道:“護軍見獵心喜,我亦踴躍欲斗。這把,讓不得也!”見麴球猶豫,不給他骰子,戲笑說道,“怎么?莫非護軍知我必輸,又或是擔心我輸不起么?”
麴球哈哈一笑,把骰子給他。
莘邇隨手擲出。
邴播緊張地瞪大眼睛,視線瞬息不離,但見那五個骰子,先出了兩個黑色,接著出了個白色,也就是雉。兩黑一白,與邴播的三黑兩白甚是接近。
包括麴球在內,所有的觀者都屏住了呼吸,凝視仍在轉動的最后兩個骰子。
莘邇也是聚精會神,心中想道:“不會與他轉個同采吧?”
那兩個骰子慢慢轉定,停在板上。
大家看去,兩個都是雉。
兩黑三白,黑面為犢,這叫“犢采”,也是貴采,但不如盧、雉,四個貴采里頭,只比五子皆白的“白采”好。
莘邇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笑道:“可惜,沒能也轉個雉采出來。”遞劍過去。
邴播迫不及待地拿住,抽出半截劍身,映著火光欣賞,探指試鋒,欣喜地說道:“真是好劍啊!”
莘邇微笑自若,坐地不語,無有半分失劍心疼的模樣。
麴球不覺暗贊,嘴上沒說什么,只呼余人參賭。
在野地住了一晚。
次日,諸人繼行,下午時分,到了張景威等駐帳的地方。
七八座帳篷錯落草間,臨河不遠。
河邊兩個胡婦在洗衣服,一個穿著儒服的士人負手立在附近。
麴球頓時驚訝,心道:“怎會有個儒士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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