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馥、羊髦等人以為然,問還在莘邇家中住的張龜:“長齡,你這幾天見過將軍么?”
張龜說道:“將軍就沒有出過后宅。我昨天求見了一次,將軍沒見我。”
羊馥等人面面相覷,皆不由心道:“將軍英武明智,胸懷遠圖,不似沉溺女色之人。怎么娶了顯美翁主之后,后宅都不出了?”
黃榮顧視諸人,沉聲說道:“我等當一起求見將軍!”
羊馥、羊髦、張龜都道:“好!”
四人結伴,來到莘府,把來意告訴劉壯。
劉壯不多時從后宅轉回,說道:“大家說請君等且歸家,后天大家就會去官廨上值。”
黃榮堅持說道:“我等有火急的要事,必須現在就稟報將軍!勞煩劉翁,再幫我等通報一下。”說著,起身對諸人說道,“咱們不要在堂上等,跟劉翁同去后宅院外罷!”
羊馥等人遂與劉壯共往,在后宅門外靜等。
這一副不見到莘邇不罷休的舉動,迫使莘邇無奈,只好出來與他們見面。
諸人看到莘邇,無不覺得古怪。
只見莘邇素氅木屐,一身居家打扮,倒是尋常,手中卻少見得拿了一柄折扇,遮遮掩掩的,把臉擋住了大半,便是說話的時候,也不把扇子放下。
怎么看,怎么像有蹊蹺。
羊髦瞧了好一會兒,“噗嗤”一笑,轉對羊馥等人說道:“阿兄、景桓、長齡,將軍緣何多日不出宅門,我已知矣!咱們走吧,莫使將軍為難了。”
張龜實誠,兼他眇目,視線不及別人開闊,沒有搞懂羊髦的話意,愣著頭問道:“士道,君何意也?”依舊按照事前備好的勸諫內容,勸莘邇說道,“明公,顯美固然良配,可朝中、軍中諸務繁多,明將軍今以顧命之重,豈可連日閉門?龜等斗膽,懇請明公切勿因私廢公!”
莘邇與張龜目光相對,只持扇而已,無話可答。
張龜再諫,說到動情的地方,下拜在地。
莘邇仰臉,瞧了片刻藍天上的白云,像是作出了什么艱難的決斷似的,一橫心,把折扇合住,彎腰扶起張龜,苦笑說道:“長齡,你起來吧。我非是因私廢公,你看我這幅模樣,我實是無法出門啊!”
張龜看去,大吃一驚。
盡管淤青已經下去了許多,仍可看到莘邇左眼圈上,有一團淡淡的痕跡。
張龜說道:“這、這……,明公,誰這么大的膽子!敢、敢……。”話沒說完,已經醒悟,這一拳,除了顯美,還有誰敢打?氣憤填膺,怒道,“莘主怎能如此無禮!明公,龜……”
主辱臣死,主憂臣辱。
張龜頓時就欲待盡忠,為莘邇報仇,然而想到令狐妍是翁主,今且是莘邇的嬌妻,他的語聲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直到泯不可聞。這個“忠”,他恐怕無論如何,都是難以為莘邇盡的了。
黃榮、羊馥也都是嚇了一跳。
羊馥說道:“將軍,這是怎么回事?”
還能怎么回事?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莘邇要盡新郎的義務,令狐妍再貪玩任性,到底是個少女,卻不知是初與男子同床的羞澀,還是慌張,又或怎的,總之,毫無征兆的,一拳就打在了莘邇的眼上。令狐妍頗善騎射,小有氣力,一拳下去,把莘邇打得頭蒙,落荒而逃。那眼上,便多了一圈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