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府負責刑事的官員上前跪奏已然議定好的對白純等俘虜的處置事宜。
為宣示定西王令狐樂的仁德,白純,是不準備殺的,給他了一個歸義侯的名頭。
從白純被押解到后,高坐在上的令狐樂就一直眨著眼睛,在盯著他看。
這時,令狐樂說了句什么。
身為常侍,職在參贊威儀、侍從於側的張道將躬身應命,緩步當前,喚白純上樓。
白純戰戰兢兢地上來,頭也不敢抬,伏拜顫聲說道:“罪臣白純拜見大王。”
令狐樂問道:“你的頭為什么是扁的?”
白純千想萬想,怎么也沒有想到,令狐樂召他上來,是為了問這么一句話。
他瞠目結舌,不知何以作答。
莘邇也在樓上,他笑道:“大王,你有所不知。龜茲有個風俗,貴族子弟出生以后,為顯與眾不同,其父母就會用兩塊木板夾其頭顱。嬰兒長大后,他的腦袋因之就與常人不同了。”
令狐樂想了想,滿臉的不能理解,說道:“怎會有此種風俗!”
張道將笑道:“蠻夷陋風多矣!西域有一國,名疏勒,臣聞其國中人,手足俱六指,產子非六指者,不育;又如匈奴,頗有黥面、紋身之俗。蠻夷不開化,其之粗鄙,非大王所能想象。”
令狐樂吐了吐舌頭,說道:“人俱六指?那還真是奇怪!”問莘邇,“阿瓜,疏勒人皆六指,這是真的么?”
莘邇說道:“疏勒在龜茲以西。其國中人是否都是六指,臣未曾親至其國,不敢妄言。不過,今次從臣來朝的西域諸國質子中,就有疏勒的王子。他確是六指。大王如感興趣,來日可召他晉見。”
令狐樂點了點頭,說道:“那是要見見的了!”再看向白純,猶是不可思議,說道,“傻乎乎的,干嘛夾頭?也不好看啊!不疼么?”
張道將問白純,說道:“大王問你話!”
白純答道:“夾頭之時,罪臣尚幼,疼不疼,已不記得了。”
令狐樂說道:“你近前來。”
白純膝行而近,到令狐樂的座下。
令狐樂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嘻嘻而笑,說道:“阿瓜、常侍,你倆也來摸摸!”
張道將毫不客氣,大王吩咐摸,他就摸。
卷起袖子,他前后上下,把白純的頭摸了一個遍。
縮手回來,張道將笑道:“前額扁平,后顱翹出,大王,摸著像個葫蘆。葫蘆、胡虜,卻恰諧音!”
莘邇猶豫未動,心道:“我艱辛苦戰,好容易打下了一些威名,而下大庭廣眾,百官面前,我若依從令狐樂的話,摸此白純的腦袋,未免輕浮,前功盡棄不說,且如似弄臣,太不像話!”
令狐樂被張道將逗得樂不可支,一疊聲地催莘邇也摸。
同樣是常侍,亦侍從在側的黃榮看出了莘邇的不愿。
他微笑說道:“大王,白純之首,張常侍摸得,武衛將軍摸不得。”
令狐樂歪頭問道:“為何?”
黃榮從容答道:“張常侍風流才子,自可隨意摸之,無害也。武衛將軍國之重臣,西域一征,滅國二,降國十余,斬獲數萬,臣只恐將軍如一摸,白純的腦袋怕會吃不消。若是被武衛將軍摸壞了,大王日后豈不是少了個玩物?”
令狐樂深覺有理,大大點頭,說道:“常侍所言甚是!阿瓜,你還是不要摸了!”
莘邇暗里松了口氣,表面上不動聲色地應道:“是。”
看了看似乎三日不見,已小討得令狐樂歡心的張道將,又看了看班列周邊,剛才都在等他動手去摸的氾寬、宋閎、宋方、張渾等人,莘邇尋思心道:“明日我去拜會麴碩,先把我與羊髦、張龜、黃榮等商定的諸項政策,說與他聽,只要他不反對,我現有滅國的軍功,這些政措就必能一一得以實現。這已不是問題。唯是,令狐樂孩童心性,是件好事,但有時,如方才那樣,也會不好。黃榮不是哄孩子的人。看來,我得挑幾個能言會玩的人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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