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邇問道:“什么不可?”
黃榮說道:“不可直接舉薦麴中尉!”
“哦?”
黃榮拈著胡須,面色深沉地說道:“羊參軍所言雖然不錯,麴中尉確是熱衷功名,但又誠如明公所言,坐鎮虜秦西界、冉興北鄰的蒲獾孫,乃虜秦之名將也,如果再加上孟朗已有戒備,攻打冉興一戰,勝負委實難說;若是必勝之戰,麴中尉當不會辭,勝負兩可,他可就不一定會愿意離都了。……曹領軍久存領兵出戰之意,明公可先舉薦曹領軍。”
莘邇怔了下,心道:“曹斐?”
曹斐是個沙場宿將,剛當上中領軍的時候,權高位重,滋味倒還不錯,時間一長,整年整年地待在王城,未免閑極無聊,他的確是早就想帶兵出去打仗了。特別是在看到莘邇西域一戰后,繳獲到了那么多的金銀珠寶,他眼熱之余,求戰於外的心思,亦由之而愈是一日烈過一日。底下里,他已經對莘邇說過多次,若是再有打仗的機會,希望莘邇能夠舉薦於他。
但是莘邇了解曹斐的脾性。
貪財、短視之類且不說,最關鍵的是,曹斐缺乏堅韌的品德,在豬野澤時,他時常會因為挫折而心灰意冷,莘邇對此的印象,十分深刻。這個缺點,就決定了他當不成主將。
黃榮胸有成竹地說道:“榮料麴中尉聞明公舉薦曹領軍的上書以后,十之八九,他就會主動請纓。與其直接舉薦,而可能會被麴中尉拒絕;何如先舉曹領軍,促其相爭?到的那時,明公順水推舟,再舉薦麴中尉為將,不僅可達成本意,而且還能得到他的感謝。”
莘邇明白了黃榮的意思,心道:“這叫一個小豬不吃飯,兩個小豬搶著吃。”
琢磨了片刻,他想道,“麴爽知我與曹斐的關系,見我舉薦曹斐為將,很有可能就會誤以為,這是我在給曹斐立功的良機;兼以隴東素為麴家的地盤,他定亦不愿見被曹斐與我染指。兩下結合,不能說他十之八九會主動請纓,六七成的把握還是有的。”
思及此,莘邇看了一眼黃榮,想道,“景桓對人心的把握,強過我,也強過士道!”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些歷史故事,如曹操殺楊修之類,又想道,“曹操殺楊修,雖是有別的緣由,并非是因為楊修往往能夠猜中他的心意,但世人的附會也有道理。像景桓這樣的臣下,若換個庸人做他的主君,又豈會不使主君忌憚?”
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是令狐奉,會怎么對待獻上此策的黃榮?莘邇繞有深意地再次看了黃榮一眼,摸著短髭,心道,“好在你黃景桓,碰到的主公是我!”
光明正大的計謀,不會令人害怕;只有對人心的把握,才會使人畏懼。
莘邇笑道:“景桓此策,高明計也!”心道,“景桓說的不差,冉興,是一定要打的,可這場仗,能不能打贏?也確實是五五之數。我沒有必勝的把握。”
政事、用人,是羊髦、黃榮的特長;運籌帷幄,戰前廟算,還是得借重唐艾。
莘邇把目光投向了唐艾。
……
出了谷陰中城,一路向東南,渡過黃河,入蒲秦境,經過隴東郡、安定郡、北地郡、馮翊郡,行千余里,是位處在河東郡西南邊的洛州。
此地的主官現為蒲長生之弟,即孟朗念念不忘的那位洛州刺史、魏公蒲英。
刺史府外,一個二十三四歲的披發羌人,投書求見蒲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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