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明也是一笑。
季和繼續說道:“我去年得閱《經世符》,中有‘澤潤柳,金臨寰宇’之句。柳者,即蒲柳,蒲是我大秦的國姓;澤者,司隸家本濱海;金臨寰宇,我大秦以金為德,王天下之意也!
“司隸雄才大略,治國以法,激濁揚清,重整倫常,當今諸國之當道,無有能及者,‘澤’定是司隸無疑;大王仁厚,愛民如子,重農倡儒,克勤克儉,擢賢進士,勵精圖治,短短幾年,大秦面貌一新,臨寰宇的,一定就是大王!”
呂明站定,聽他說到這里,說道:“參軍入朝,獻《經世符》,我有聞聽。大王勃然英姿,誠然當世英主,不遜前代明君;司隸謀略深遠,持重為國,我朝之賢相也!”
《經世符》與《河圖龍龜符》一樣,都是時下流傳於各地的上百種讖緯圖書之一。
季和吐露心聲,對呂明慨然說道:“方今海內戰亂百年,各國外相攻伐,內殘百姓,殺戮不已,十室九空,生靈涂炭,黎民啼饑號寒,如陷水火。我不遠千里,由虜魏來投,所為者,正是思欲攀附龍尾,盡綿薄之力,以佐大王、司隸和朝中諸公,匡救天下!
“將軍說我有才,我不敢當。有朝一日,我的這點心愿能夠實現,能夠看到六合重歸一統,民安其業,無復倒懸之苦,吾愿足矣!”
呂明說道:“竟不知參軍有此宏志!”按劍笑道,“與參軍比,我的心愿就不值一提了!若有一日,我得封侯,光大祖宗,蔭妻子,便心滿意足!”
時近薄暮,夕陽的余暉灑入帳內,落在兩人的臉上。
一個黑幘長袍,文儒清雅,一個辮發白甲,壯武雄長。
都是紅光滿面,熠熠生輝。
……
安崇與同伴被送到了趙宴荔的住帳中。
趙宴荔、趙興接見。
安崇把阿利羅的信奉上。
趙宴荔讀完,問道:“你說有口信帶給我,什么口信?”
安崇示意同伴們退出去,看了看趙興,說道:“敢乞與將軍私言。”
趙宴荔皺眉說道:“此吾子也。阿利羅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安崇炯炯有神,視趙宴荔,說道:“不瞞將軍,口信并非出於阿利羅。”
趙宴荔驚疑問道:“那是出於誰人?”
安崇把“小人”又換成了“在下”,說道:“定西輔國將軍莘公,要在下帶給將軍一句話。”
“什么話?”
“將軍是欲生,是欲死?是欲富貴,還是欲任人凌辱?”
趙興插口問道:“此話怎講?”
安崇指了指趙宴荔手中的信,說道:“適才秦軍的將軍毫無忌憚,一把就將阿利羅此信的封泥扯掉。將軍在秦國是一個什么樣的境地?由此可見!對將軍的處境,輔國將軍莘公一清二楚。莘公求賢如渴,愛才如命,敬重將軍的名聲,故此特命在下,向將軍示結好之意。”
卻是:與季和、呂明的那番話,安崇的確是在胡言亂語,他只是為了能夠見到趙宴荔!
趙興問道:“結什么好?”
安崇拋了個“你懂的”的碧綠眼神給他,含笑說道:“結什么好,就不必在下細說了吧?”
“你還是細說細說,讓我與阿父聽聽。”
“將軍如欲反正,約以時日,莘公會命我朝秦州刺史令狐公、鷹揚將軍麴君,發兵接應!令狐公是我朝的宗室名將;麴將軍大敗蒲獾孫、蒲洛孤、茍雄,用兵之能,毋庸多說!有他兩位接應將軍,事必成矣!
“莘公待人,唯才是用。在下粟特野胡,莘公用為心腹。以將軍之名威,待入到定西朝中,公侯之尊,唾手可得!”
趙宴荔盯著安崇,透出殺氣,緩緩地說道:“你個小胡,膽子不小!在我營中,敢挑我反叛。不怕老子殺了你么?”